事情的经过,颇像是酒馆里说书人口中的故事。
不外乎就是冯家小姐,救了个落魄青年。
按照一般情况下来说,这青年必将是感恩戴德,而他若是长得好看一些,更容易与冯家小姐发展成富家小姐与贫家小子痴心相爱的走向。
若有文人得知,编纂成书,或许就是脍炙人心,广为流传的故事。
可是那青年长得惨不忍睹,不单是样貌,更是内心。
此人可说穷凶极恶,本就被人追杀,才流亡至此,被冯家小姐所救。
“小女救了此人,哪知此人狼心狗肺,恩将仇报,要强夺小女,做他的妻子,便被我随手轰走了去,但又趁夜,想要来掳走小女,还杀了两个丫鬟,被我得知,追上前去,当场打死,并将他送官。”
“然后尊夫人便病了?”
“不错,过得几日,也便病了,遍寻名医不着。”
“你行走江湖多年,自身也是武道三重,定然见多识广,就不曾想过,此人具有邪法?”
“自然是有。”冯正说道:“我家姑丈,便是‘吴’地的副令大人,请他过目,他以副令照之,也无所获,只是病症而已。”
“明白了。”
庄冥微微点头。
那人是蛊道的传人,只是修为不高,否则也不会被冯正当场打死。
至於这蛊毒,大约是那人,准备给冯夫人下蛊,胁迫冯家就范,当个名正言顺的女婿。
只是也没有料到,蛊毒未发,还没来得及威胁冯家父女,他便被先被满心怒火的冯正给打死了。
至於这蛊毒,颇为不俗,品阶甚高。
“庄冥兄弟……”
“无妨,这毒能治。”
庄冥适才询问,实则也是出於谨慎,想要探问一下种蛊之人的本事以及来历,如今连种蛊之人都死了,便也无须理会了。
说到这里,他倒也心中有些复杂。
这算是善恶有报么?
庄冥自问,一向不愿多管闲事,但今次救人,实则也是出於冯正的一时善念,否则换作其他时候,最多抆肩而过,他可不会理会。
可若说善恶有报,偏偏冯家之女救人,却招惹了祸事。
天道善恶,未必有报,只是人分善恶而已。
——
救人的方法倒是不难。
只是割开了冯夫人的手掌,他将手掌按在冯夫人的掌心处。
然后蛟龙在袖中探出,将她体内的蛊卵,尽数吸出,一口吞下。
谈不上有多少益处,不过对庄冥来说,也像是挣口糕点吃。
“病源已解,回去抓个补益气血的方子,也就是了。”
“这……”冯家三人都觉惊异,这未免太过简单了些,而且此刻看来,究竟有没有用,倒也不好说。
“庄冥兄弟,你这酬金?”冯正终是冲疑道。
“不妨事,我不要银子。”庄冥淡然说道:“那个被你打死的青年,可曾留下什么?若是留下了些什么遗物,你送与我便是了。”
“这倒是有。”冯正有些惊讶於他不要金银的举动,却也压下心中讶异,说道:“那混帐留下了些东西,多是书籍,但文字颇为古怪,看不清楚。只是,那些东西,都在我府上,并未带来……”
“无妨。”
庄冥说道:“过些时候,会有人上门去,冯兄将东西,交付给那人便是。”
第五府的吴地,跟此刻陆合与岳廷所在之地相邻。
待陆合跟岳廷,定下一地根基,接下来扩张,吴地便在他的下一步准备之中。
冯正是当地副令的亲戚,到时候陆合与岳廷做事,倒是方便一些。
除此之外,他也很好奇那青年留下来的遗物。
——
此去第七府的申地,跟去往安闲域,走的是同一条官道,大约有一百里地的相同道路,百里之后,才算分道扬镳。
冯正邀请庄冥同行。
庄冥也未有推辞。
距离相识,也只过了半日。
距离治病,才过了三个时辰。
但冯夫人的气色,却真的好看了许多。
“难道他真的把病治好了?”
“大概是真的,他又不要银两酬劳,没必要诓骗咱们。”
“这倒也是。”
冯夫人点了点头,忽然说道:“他不知婚配了没有?看来也才二十多岁,咱们家小静可还没许给人家呢……”
冯小姐脸上一红,嗔了一声,道:“娘,这萍水相逢的,你怎么就想把女儿嫁出去?”
冯夫人看了她一眼,哼道:“娘还看不出来么?你一向眼高於顶,见了人家,便有些魂不守舍的……说来这孩子,医术也高,人也好看,言行举止,都不是一般年轻人可比。”
停顿了一下,又听冯夫人道:“不过,他看似衣着华贵,马车看来也不俗,像是个富家公子,但医术又高,可偏偏孤身一人,又没有什么护卫,总不会是假的罢?娘也听说过,有些贫家小子,不知用什么手段,扮成富家公子,去勾搭有权有势的人家……”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连酬金都没要,而且凭他的医术,怎么看也不会是穷困潦倒的人……”
“这倒也是,不过他跟你爹,以兄弟相称,不免乱了辈分,回头得让你爹改口。”
冯夫人点点头,道:“这百里路,不然你坐前头去,跟人家闲聊几句,待要分开时,让你爹提一提亲事?”
——
前边马车。
庄冥不动声色,只是伸手抚着蛟龙,心中颇为庆幸岳廷那厮没有跟随,否则这事得在庄氏商行内部,流传好些年。
而冯正的脸色,也有些怪异,对於后面母女的言语,他作为武道第三重的武者,都能够听见,虽然觉得这庄冥应该听不见,可是也略有尴尬。
但仔细打量了下,这年轻人倒还真是有些不俗。
相貌堂堂,器宇轩昂,他言谈举止,也都不像一般的后生晚辈,而且这身衣着,这辆马车,足见此人家底甚厚,也算门当户对。
难不成真要提一提此事?
“庄冥兄弟,医术如此之高,莫非家里是祖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