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孟言跟着她出去,也跟着打了个哆嗦:「好冷!」
淮市虽然降温了,温度也在二十度以上,然而松容在山间,又往北,还下着雨,今天夜间温度估摸着才十度出头,两个人一个短袖一个连衣裙,毫无抵抗之力。
周孟言换了个位置给她挡风,天色已晚,温度又低,他不太放心:「你不会又要打车过去吧?那太不安全了。」
「不,郭叔叔说司机来接我了。」钟采蓝冲疑了一下,还是问,「你呢?」
周孟言唇角不自觉扬起:「你不用担心我,好了,既然有人来接你就快走吧,天那么冷。」
「那我走了。」钟采蓝说是说不要跟着她,看他一个人又不放心,「今天太晚了,你住一晚,明天就回去吧。」
周孟言顾左言他:「快走,别在这里吹风,当心感冒。」
钟采蓝还想说什么,司机打电话过来了,她只能匆匆转身离去,天色已晚,又下着雨,司机便把车直接停到了门口:「小姐,太太叫我直接送你去乡下。」
「我外婆那里怎么样了?」
司机答:「灵堂都搭起来了,人都过去了。」
钟采蓝轻轻叹了口气:「老人走得快吗?」
「听说就是一会儿的事,没吃什么苦头。」
这总算是个好消息,钟采蓝松了口气。
到乡下时,雨已经下得很大了,钟采蓝一进门就先奔灵堂祭拜,完了就往火盆边一靠,总算暖和起来。
江静百忙之中过来看她,吓了一跳:「怎么就穿这么一点?」
「急着回来没看天气。」
江静上楼给她找了件不知道是谁的外套,玫红色,土里土气的:「你舅妈的,先穿穿吧。」
钟采蓝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穿上立刻回暖了两个度,江静说:「你就待在这儿,哪也别走,旁边袋子里是元宝,过段时间你就烧一点,还有,这个长明灯看着点不能灭。」
「知道了。」
虽然已经入夜,但生死之事由不得活人,陆陆续续有亲戚来吊唁,来做法事的和尚也到了,又请了一位老先生来写挽联,屋里充斥着浓郁的檀香味。
钟采蓝戴上了黑臂章,坐在江外婆的屍身旁焚烧元宝,火光一点点舔舐着纸钱,很快灼成了灰烬。
不知道什么时候,郭小晗过来了,拿了一块蛋糕凑过来:「姐,你吃吗?」
「我不饿,你吃吧。」钟采蓝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你怎么过来了?」
「妈给我请假了。」郭小晗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我昨天去看外婆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
她对江外婆的感情不算太深,可毕竟也是常见的长辈,说没就没了,委实让这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大受打击。
钟采蓝比她更难过一点,江外婆毕竟带过她一段日子,后来因为种种缘故,不能时常回来看她,如今再也没有尽孝的机会,难免叫人悲痛。
姐妹俩围着火盆,一时都没有说话。
夜渐渐深了,有不认识的七大姑八大姨进来,围绕着江外婆坐了一圈聊起天来,钟采蓝不想被人追问,拉着郭小晗上楼:「你去睡觉,小孩子不能熬夜,我陪你。」
江外婆一共就一儿一女,江静多半是腾不出空陪郭小晗的,钟采蓝很是怜惜这个妹妹,带她到楼上找了个空房间陪她睡觉。
可郭小晗睡不着,开了电视拉她一起看,等到了十点多,钟采蓝的电话突然响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有什么事?」
「你下来。」周孟言在那头说,「我在后门等你。」
WTF!不是让他不要来吗?钟采蓝瞌睡虫瞬间跑光,和郭小晗说:「我出去一下,你一个人待着行不行?」
郭小晗也不困,但是很好奇:「姐,是谁的电话?」
钟采蓝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匆匆跑下楼去,直奔后门。
江外婆家也有一个后院,两边各搭着一个棚子,一边是猪圈和羊圈,一边是鸡棚,现在下着雨,它们紧紧挤在棚子里抱团取暖,场面很是有趣。
不过……味道不太好闻,地面也不太干净。
周孟言千辛万苦在污水横流的院子里找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撑了把伞翘首以盼。
「你怎么来了?」钟采蓝没伞,招手让他过去。
周孟言道:「我不进来了,省得被你念叨,这个给你。」说着递过去一个大纸袋,凑到她耳边,「不要着凉了,这里太冷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住在松容的宾馆里。」
「我没什么事,你快回去吧。」钟采蓝看到他湿了大半的裤腿和沾满泥泞的鞋,轻声说,「你别过来了,下那么大雨。」
「知道了,这就走。」周孟言看她一眼,「你这是有多讨厌看见我啊。」
「特别讨厌。」
「行吧,你开心就好。」周孟言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很好,随便她怎么说,她开心就好,反正他是不会听的,「不过,看在我大老远跑过来给你送东西的份上,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感谢?」
钟采蓝:「……谢谢?」
「你那个疑问语气是什么意思?太不诚心了吧。」他假意不满,「算了,我自己来。」说罢,不等她反应,丢掉伞一个箭步跨过去抱住了她。
钟采蓝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彻底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