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挣扎
不可描述的事当然没有真的发生。
周孟言自己都没想过会怂得那么快, 可那句「汪」好像没有经过大脑, 直接由脊椎神经做出反应, 所以一叫出声,他自己先窘得耳朵红了。
但是输人不输阵,抢在钟采蓝笑出来之前,他就先说道:「我是说, 我的意思是……」顿了片刻,方道,「我不想你对我只是对於作品人物的喜欢。」
钟采蓝莞尔:「对啊, 那你怎么不来求证一下?」
「不行。」他拖长了声调, 「你不是我女朋友,不能和你亲热——虽然我得承认我很想——但是不能。」
钟采蓝笑了起来:「那可能永远都不能了。」
一说这个, 周孟言就沉默了片晌,但很快道:「关於这个,我有一个不是很成熟的想法。」
「我听着。」钟采蓝很有耐心。
「银月已经死了, 我没有办法再请求她的谅解, 所以至少,我想为她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周孟言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略带紧张地看着她,「我想聂之文为她偿命, 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只有做完这个,我才可以……」
不等他说完,钟采蓝便不解地问:「聂之文死了又怎么样?罪魁祸首原本就是我,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你又不是有心的,你不是故意的!」他为她找借口,争辩道,「而且、而且你也为她找到了凶手,这不就够了吗?」
够了吗?钟采蓝并不觉得,现在聂之文还活着,他自然更恨那个直接凶手,等到聂之文死了,天长日久见着她,难道不会想起高银月死时的惨状来?
不可能的。
她没有说话,可表情说明了一切,周孟言只能道:「好吧,你要是觉得不行,我再想想办法。」
没有办法的。她在心里说,但怎么都不忍心戳破他美好的幻想,叹了口气,笑说:「那你慢慢想吧,我真的要睡觉了。」说着,理也不理他,迳自上床睡觉,还独占中间,分明是不给他留位置。
周孟言:「……」他靠过去,推推她:「你不会真的让我睡地板吧?」
「我没这么说啊,只不过占地盘本来就是先到先得。」钟采蓝挪了挪枕头,「床尾还有位置,你可以睡那儿。」
行,她有张良计,他没有过墙梯?
周孟言二话不说弯腰把她横抱起来,挪到远处,自己以极其灵敏的身手躺上床并且卷裹了被子:「抢被子,也是先到先得,你就这么睡吧。」
钟采蓝做了个深呼吸:「行,随便你。」说罢翻过身不理他了。
周孟言用力掸着被子,发出啪啪的声响:「但是,我还有个但是,作为男主角,我总是有一颗怜悯妇孺的善心,我可以把被子分出一半。」
钟采蓝闭眼假寐。
周孟言又抖了抖被子,扇气的凉风吹起了她的发梢,可她背对着他,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故意把被子送过去一个角,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扯走,但钟采蓝最能沉住气,依旧一声不响。
怕她真的着凉,周孟言不敢再闹,把自己的枕头挪过去一点,一翻被子,把两个人都严严实实罩了起来。
空调呼呼地卖力工作着,但不知是年久老化还是被子透风,睡了两个人的被窝一点都不暖和。
周孟言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她揽过来,两人肌肤一碰,他就起反应了,连忙挪了挪,确保不听话的部位不会和她直接接触,又怕她误会:「你别怕,我会控制住的,你不要动,当心感冒。」
钟采蓝刚刚还在生闷气,这会儿就被他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
周孟言气闷:「看主角出糗是不是你们作者的恶趣味?」
「没有,就是觉得你人设崩了。」钟采蓝转过身,一本正经道,「台词念错了,以后应该说……」
周孟言给她接上去:「你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这是浴巾掉下来的台词。」
周孟言沉思一刻,又问:「女人,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不是男人?」
「不对。」
他想了想,顿悟:「噢,那是这个——不要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答对了。」钟采蓝夸奖,「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周孟言忍不住叫了起来:「你神经病啊!你敢给我写这种台词我和你拚命!」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你太紧张了。」钟采蓝竭力绷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睡觉吧,没关系,你放松一点。」
周孟言将信将疑:「真的?我可以再挪开一点。」
「那被子就盖不住了。」钟采蓝把被角折折好,「我真的不介意,你是男孩子啊,没关系的。」
或许是知道他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所以她并不觉得难以忍受,正相反,因为男孩子特有的小烦恼,让他看起来更可爱了。
周孟言放心了,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换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那如果我硌着你了,你把我推开就行了。」
「好。」她说,「睡觉吧。」
「晚安。」周孟言关掉了壁灯。
黑暗里,感官的敏锐度上升了,他感觉到她的发丝搔在手臂上奇痒无比,也感觉到和她触碰的肌肤超乎想像得柔软,很想用力蹭一蹭,更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芳香随着她清浅的呼吸被吐露出来,好像花苞初绽,馥郁醉人。
他好像被分为了两半,小腹以下被慾望折磨得又涨又疼,可大脑到心口,又是暖暖甜甜的。
被割裂的身体饱受折磨,可他屏气敛声,一动也不动,就算是折磨,也想要久一点,再久一点——他害怕在漫长的后半生中,始终找不到一个解决的办法,只能像她原本想的那样,永远陪着她,却不能和她在一起。
那今天,或许是他唯一一次机会可以距离她那么近了。
所以每一秒钟,都非常值得记忆珍藏。
***
第二天,晨光还没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钟采蓝就被江静的电话吵醒了:「妈?」
「你起来了没有?」
「没。」她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快起来,你现在想办法到殡仪馆去。」
钟采蓝看了一眼时间:「这么早?」
「现在雨小,怕一会儿大了。」江静也是没办法,天公不作美,只能迁就老天爷了,「司机要在这里帮忙,没有人能送你,车库里有车,你要么自己开过来,要么让你朋友送你。」
钟采蓝敏感地嗅出了她话中的含义,瞬间清醒,一把摀住正准备问话的周孟言,冷静地说:「好的。我这就过来。」
「路上不好开,你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
钟采蓝挂了电话,掀开被子下床:「我得走了,你去吗?」
「去啊。」周孟言睡眼惺忪,艰难地坐了起来。
「那我先去卫生间,你先把衣服换了。」
周孟言应了一声,刚掀开被子,就被床单上的痕迹吸引了,他定睛一看,顿觉不妙,这痕迹形状并不完整,一看就是有别的东西垫在上面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