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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必然

周孟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一口豆浆呛进了气管:「咳咳,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桃, 她一身便服, 眼下还挂着两个乌黑的眼圈,可神采奕奕, 笑语盈盈,「昨天晚上航班就恢复了, 一到就听说你和聂之衡一块儿进了医院, 真是厉害了。」

周孟言抬头看她一眼:「我好像听不出来夸奖的意思。」

「我真的是在夸你, 曾叔叔和我说了,要不是你拖延了时间,聂之衡早就毁屍灭迹了, 现在查起来可轻松多了。」白桃一入职就先破了高银月的案子,随后又扯出这么一桩大案,可谓是春风得意,「你真是我的贵人啊。」

周孟言:「……」

白桃问:「你这一言难尽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白警官才是我的贵人。」周孟言诚恳道,「要不是你,我也不能恢复清白, 改明儿我一定送一面锦旗到你单位。」

白桃喜滋滋道:「真的?那我当真了,你要送来啊!」

周孟言:「……」他无力吐槽,只好转移话题,「说正事吧, 聂之衡怎么样了?」

「救回来了,据说人已经清醒了,但是不肯开口。」白桃也跑去买了杯豆浆,坐下来慢慢喝,「你和他打过交道,怎么样,难不难搞?」

周孟言由衷道:「比他弟弟难搞得多了,绝对是个枣手的家伙,不过……」

「不过?」白桃紧紧盯住他。

周孟言沉吟道:「他应该是真的很关心他弟弟。」临走之前去找钟采蓝托付聂之文的事并不明智,聂之衡应当知道,可还是那么做了,他对这个弟弟真的是没有话说。

白桃给了他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Get。」投桃报李,她也向周孟言提供了一个消息,「高家的人来见过我舅舅。」

周孟言「嗯」了一声,并不意外:「是好消息?」

「大概吧。」白桃低声道,「他们对聂之文也是恨之入骨,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周孟言沉默了半晌,叹口气:「那我还能为她做点什么?」

白桃想了想:「不要太沉湎於痛苦,好好开始新的生活?高银月那么爱你,不会希望你一直消沉下去的。」

这碗鸡汤让周孟言觉得荒唐可笑,他转过头,窗外碧空如洗,一抹微云也无,阳光灿烂得灼眼,多么适合重新开始的一天啊!真是讽刺呢。

白桃以女孩子特有的敏锐与细腻察觉到了异样,她喝了口豆浆,佯装不知情似的重开了话题:「对了,我听说你还救了两只狗?」

周孟言回过神,道:「噢,对,狗呢?」

麟龙在他们获救后不久就被淹没了,他们被困在了附近。就在这时,钟采蓝发现水面上飘着一个脸盆,里头窝着两只小狗,它们随波沉浮,还有一息尚存。

他很惊奇,没想到这两只小狗居然还能活着,可见上苍有好生之德,干脆费了点力气把它们给救回了舟上,也算是救狗救到底了。

白桃道:「养在公安局呢,和大狗在一块儿,曾叔叔说要是没主人,他就抱回去给他女儿养。」

周孟言放了心:「那就好。」

白桃又道:「雨已经停了,等到水退了我们就能去麟龙……哦,你还得去做份笔录,怎么样,现在走得动吗?」

「我……」当然没问题。

周孟言没能把话说完,因为钟采蓝正往这里走来,可走到半路,她像是才看清白桃似的,脚步一顿,直直往卖早点的窗口去了。

「采蓝。」周孟言飞快从狭窄的座位里站起来窜到她面前,动作太迅猛扯到了伤口,痛得脸色一白,可还是笑着说,「我在这儿,你去哪里?」

钟采蓝瞅瞅他,歪过头去看白桃——白桃对她招招手,笑容灿烂——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眼眶发酸:「她来了啊。」

周孟言心慌起来:「采蓝,她……你……」

「没事,我忘记滴眼药水了,眼睛有点干。」钟采蓝低头揉了揉眼睛,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就下来了呢,水还没有挂完。」

「我、我有点饿了,所以就下来找点吃的。」周孟言从未像现在这样笨嘴拙舌,「我现在就上去把水挂完。」

钟采蓝伸手要摸他的额头,他温顺地低下头:「我好了,肯定不烧了。」

「好像是。」良久,她才道,「没事就好。」

周孟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绞尽脑汁寻找话题:「那个,我们去趟警局吧,黄妞还在那里,你要去把她接回来吧?」

「嗯,对,黄妞。」钟采蓝重复了一遍,慢慢微笑起来,「去接黄妞。」

「那先吃个早饭吧。」周孟言摸了摸口袋,「我去给你买早饭。」

钟采蓝牵牵嘴角:「不了,我不饿,现在就去吧。」

周孟言不肯,也不知道是不是血压太高的缘故,他总觉得心慌得要命:「不行,先吃点东西吧,我给你买。」

考虑到上次让她付账的严重后果,这回他抢着买了单,拉着她去座位上吃早饭:「快吃。」

「早上好,白警官。」钟采蓝坐下,轻轻和白桃打招呼。

白桃睃了他们一眼,也笑眯眯地说:「你好,钟小姐,又见面了。」

钟采蓝看看她,再看了看周孟言,笑了:「真高兴见到你,路上还顺利吗?」

白桃感受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冲疑着说:「挺顺利的,今天天气好,也没有延误。」

钟采蓝望了望外头的天气,点点头:「是个好天气。」

白桃实在接不上话了,下意识看了周孟言一眼——他看起来不太好,面颊潮红,唇色却惨白,下意识地握住钟采蓝的手,太用力,把她的手都捏红了,可奇怪的是两个人竟然都没有感觉。

她决定少管闲事,低头吃早饭。

钟采蓝也没有再说话,慢慢喝着一碗豆花。周孟言把一个小笼包夹到她碗里,她胃里却好像全都堵住了,一口都吃不下。

周孟言心慌意乱,没话找话:「是不太好吃,一会儿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吃顿好的吧。」

钟采蓝也就放下了勺子:「不吃了,走吧。」

白桃早就如坐针毡,一听这话立即道:「好啊,早点把事情办完了你们也能早点解脱。」

周孟言也是那么想的,等去警局录完笔录,他想和钟采蓝好好谈一次。

清晨路上没有什么人,他们很快就到了警局。

曾队长一晚没睡,泡了杯浓茶熬着,见到周孟言十分诧异:「你怎么不在医院?」

「我没事了。」周孟言摆摆手,「昨天很多事来不及说,你们应该也在等着我吧。」

「没错。」汪令飞推开门走了进来,风尘仆仆,冷峻如昔,「你还行吗?行的话就来做笔录,把昨天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周孟言点了点头,对在一边撸狗的钟采蓝说:「我进去一下,你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