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是我……别挂啊我有事请你帮忙,我记得你有个朋友,心理学的教授……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不是!就是朋友,可能需要帮助,您能帮我联系一下吗?」
周孟言软磨硬泡了半天,终於磨得陈教授出面联系了一个老同学,说来也巧,对方正巧在淮市,打算在燕台大学做几天讲座。
机不可失,周孟言立即打电话给她的助理确定了午饭时间,搞定后又马不停蹄打电话去预定位置。
等到高银月梳妆打扮完毕出来,他刚好搞定一切:「走,我带你去玩。」
高银月一语不发,跟他下楼坐进车里,才冷不丁问:「你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好?」
周孟言扭过头,笑着眨眨眼:「我对朋友一向都很好。」
「就我们两个人?」
「我和你说去找林河玩你又不同意。」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高银月看着他,「你今天早上突然跑过来找我,又莫名其妙说要带我去散心,这不像是你。」
周孟言笑了起来:「那你还跟我来?」
「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不,我不是想捉弄你。」周孟言想了想,说道,「其实是我昨天看了《阮玲玉》,所以有点担心。」
高银月秀眉挑起:「你怕我自杀?」
「我认为你需要帮助,但你的身份又不适合,所以,我约了一位长辈吃午饭。」他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银月的悲剧,只好釜底抽薪,直接为她换了一位医生,那是陈教授的朋友,国内心理学的顶尖人物,更重要的是那是一位年长的女性。
如此一来,她总该不会再遇见聂之文了吧。
高银月皱起眉头,冷笑道:「心理医生?」
「是一位教授。」周孟言道歉,「我知道越俎代庖替你做决定很过分,只是一顿饭,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们随时离开,好吗?」
要不是说这句话的是周孟言,高银月绝对已经下车翻脸,可正因为是他……她忍住了不满,可依旧道:「我没病。」
「不,你有,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什么年代了,谁没有一点心理问题?我小时候就被医生诊断出多动症,你知道那是什么吗?脑功能失调,简称脑子有病。」周孟言轻轻吐出了口气,语气轻快,「我经常要看心理医生,每顿饭都要吃药……你不会歧视我吧?」
高银月从没有听说过这段往事,诧异万分:「真的吗?」
「千真万确。」他耸耸肩,「不过你得保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能说出去。」
虽然怀疑他是编了谎话来哄自己,可高银月的心情还是愉悦了起来,对这顿午饭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周孟言订的是H市的一家俬人餐馆,保密性很好,菜色也丰富美味。更重要的是,陈教授的老同学非常给力,是一位和蔼亲切的长辈,饭桌上,她也绝口不提和抑郁症相关的事,只和他们天南地北地谈天说笑。
高银月逐渐放松下来。周孟言也暗暗松了口气,现在银月的情况还并不严重,如果治疗及时,应该可以很快好起来,享受她本该拥有的后半生。
他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把空间留给她们两个人。
餐馆中庭有一个小花园,他就躲到假山下抽菸,没抽半支,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偷偷摸摸从厕所的窗户翻了出来。
他目瞪口呆:「白……」
「嘘——」白桃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拎着裙摆飞奔过来,「快!救我!」
周孟言:「……」好吧,现在的又一个情况是,他按照原有的时间线认识了白桃,契机是两个人一块儿追一个小偷(真是充满戏剧性),目前还说不上是朋友,只能说是熟人。
不过……他看着穿着长裙和高跟鞋的白桃,觉得大概他们变朋友的契机来了:「你是来相亲吗?」
「很明显!」白桃踮起脚尖张望一翻,「相个屁相,我是被骗来的,妈的当我好欺负,不过我没有车跑不远,你来这里干嘛?方不方便解救一下落难的美少女?」
周孟言算算时间,大概够送她一个来回:「行,正好有空。」
白桃大喜:「快!别让我外公抓到我!」
「呵呵。」周孟言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梦里被汪令飞追,现在要被老汪警探追,他是不是和警察犯冲?
吐槽归吐槽,周孟言依然将白桃偷藏在了车里,大摇大摆离开了餐馆:「白警官去哪儿?」
「随便给我找个什么地儿,我打车回去就行。」白桃死里逃生,长长舒了口气,「这次谢谢你啊。」
周孟言:「不客气。」
「下次请你吃饭。」
周孟言还是点头:「太客气了,不过下次是什么时候?」
白桃:「……我就随便那么一说,那,明天?」
周孟言忍俊不禁:「和你开个玩笑。」
「这样搞得我好像很不诚心的样子。」白桃伸出手机,「加个微信吧,到时候约你。」
周孟言添加了她的联系方式,然后把她放到市中心:「再见啊,白警官。」
白桃脱了高跟鞋拎在手里,闻言对他挥了挥手:「谢谢啦!」
周孟言想:很好,这个应该不用太操心了,天生的女主角命,她会一帆风顺的。
一个小时后,他接回了聊完天的高银月,她看起来好多了,脸上带了微微的笑意:「我和王教授约好了,每周和她视频联系。」
周孟言总算放下了心,由衷道:「那实在是太好了。」
高银月看他一眼,抿着唇笑了起来,有颠倒众生的美。
周孟言喜欢她活色生香的模样,虽然他和钟采蓝分开了,可至少银月还活着,她重新获得了Happyending的可能。
这能大大抚慰他的悲痛。
「银月,以后要过得快乐一点,不要太把别人的话放心上,有些人有些事,都是不值得的。」把她送回家中后,他如是说。
高银月笑了:「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孟言想一想,说道:「我和一个很重要的人分开了。」
「和女朋友分手了?」
「不。」此时此刻,梦里的感觉又回来一点了,可还不是很真切,他只是在想,女朋友什么的,他压根就没追上钟采蓝吧?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呢,故事就结束了,应该给他点一排蜡烛。
不过,他们仍然以一种密不可分的方式在一起了。他相信她就在身边,一如他此时此刻也陪伴在她左右,虽然相隔无尽的时空,可他们永远不会离开彼此了。
他们会白头到老,只不过是天各一方。
***
下午两点一刻,周孟言回到了家中,他随手取出了信箱中的东西,一进门就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
大片的阳光从落地窗里照射进来,灰尘在光线中起起浮浮,让他想起了在尘世中挣扎的人们。
当然也包括他。
他伸了个懒腰,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罐冰啤酒,拉开易拉罐,泡沫咕噜咕噜往上冒,他贪心地灌了一大口,又把冰凉的罐子贴在了脸上。
今天的24个小时已经过去一半有余,可他总觉得仍在梦中,浑身轻飘飘的没有真实感。
好一会儿,他才开始拆那些乱七八糟的信件。
有俱乐部的邀请函(见鬼他居然参加过这个骑术俱乐部吗?),也有时装秀的邀请函(噢噢他是好几个品牌的超级VIP),还有一些游艇直升机的广告单页。
他闲来无事,一封封拆过去,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最后,只剩下了一封没有邮戳没有地址的信件,甚至连收信人都没有,他觉得奇怪,撕开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纸。
薄薄一张白纸,没有姓名没有落款,但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热泪盈眶。
信上写着:「The end」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