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桑搂着月姐姐,躺在草地上,抬头看着上方。高处的环形山口虽被古树的枝叶遮住,但此刻月亮恰好移到山头,淡淡的月光,从枝与叶的缝隙间一丝丝的散下,就好像一条条银柳垂在他们的上方。
月夫人低声道:“这里与徐东之间,到处都是荒山高岭,若是走官道的话,还要绕过羽山,路途更为遥远,明日,我到五色阁为你和召舞、鸾儿借三只英招,有英招,你们会方便许多。”五色阁就在北面不远,与她颇有一些渊源。
轻轻抚摸着她缎一般的肌肤,虽然两人明日又要分开,但即便在这个时候,温柔的月姐姐,也还是在为他考虑着。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也很想去羽城看一看,并不只是因为舍不得跟月夫人分开,亦是因为,他也很想知道墨门巨子所担心的“大事”到底是什么。
然而。娘子还在南原等着他,他绕道这里。已经是忙中抽出空来,此时也没有更多的空闲去做别的事情。
两人拥在一起,喁喁低语,紧接着又在地上不断翻滚……
*
第二天一早,月夫人便前往五色阁,为他们借来英招。
刘桑、夏召舞、鸾儿各乘一只,小婴御着剑光,一同飞起。
夏召舞回头向师父挥着手。师父也向她挥着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师父虽然在向她挥手,眼睛却好像看向了别的地方。
刘桑带着召舞小姨子、小婴、鸾儿,赶了一天的路,天黑时,找了个地方落脚歇息,第二日又往东飞。
夏召舞惊讶地道:“姐夫。我们不是要回凝云城么,你这是带我们去哪里?”
刘桑道:“我们到青丘去一下。”
夏召舞嘀咕:“去见那只母狐狸?”
刘桑呵呵地笑了一下。
他确实有些担心翠儿。
这是没有道理的,都过了两三个月了,翠儿居然也不来找他?
话又说回来,我是不是太花心了,那边记挂着娘子。这边舍不得月姐姐,另一头又还担心着小眉和翠儿?
既已到了灵巫山,又乘着英招,绕道青丘,倒是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刘桑第一次撞见召舞小姨子。那个时候,召舞小姨子便是在灵巫山学艺一年多。准备回家,途经青丘附近,却被胡翠儿弄鬼,让刘桑撞见她的裸浴。
来到青丘,居然没有见到胡翠儿。
青丘狐族的族长胡跃不见接待了他们,又看着他道:“你是来找翠儿的么?你来得冲了,翠儿和甜甜,都已去了阳梁洲。”
刘桑错愕道:“阳梁洲?她怎跑到阳梁洲去?”跟其它各洲不同,阳梁洲早已沦为妖族的地盘,妖多而人少。而人类虽然习惯上将狐族也视为妖族的一份子,但狐族与其它妖族却是一向不和。
更何况阳梁洲与和洲之间,路程遥远,若没有重要的事,翠儿和甜甜,想来怎么也不会无端端跑到那种地方去玩儿。
胡跃不见定睛看他:“你可知道,翠儿的爷爷死了?”
刘桑身子一震:“谁杀的?”
胡跃不见轻咳一声:“老死的。”
呃……
刘桑想着,那只老狐狸已经有九百多岁,自己当年在楚洲被洪蒙夺舍时,它便已在旁边窥视着,即便是对於狐仙来说,它这个年龄也已经算是狐瑞。虽然如此,翠儿的祖父去世,自己却不在她身边,确实是一件遗憾的事。
胡跃不见道:“他死前便已知道自己寿命将尽,这才让甜甜将翠儿唤回,将他的一生所学都教给翠儿。临去之前,他又以星占术占了一下未来,他老人家看到了什么,我也不知,等他一死,翠儿与甜甜,便匆匆往阳梁洲去了。”
刘桑沉吟一阵,道:“我记得,桃丘的甘长老也去了阳梁洲?”
“嗯,”胡跃不见道,“桃丘甘长老的‘黄梁一梦’,与翠儿她爷爷的占星,一向是我们狐族消灾解祸的两大倚靠,不过占星占的是未来,‘黄梁一梦’梦的是过去,两者往往要结合在一起,才能起到最大作用。不管怎样,若是长老死前的星占,与桃丘甘长老的‘黄梁一梦’都指向了阳梁洲,那想来必定有什么足以影响狐族未来的事,要到阳梁洲去完成,否则的话,以甘长老那般淫……咳,那般的性情,和翠儿、甜甜那样贪玩的性子,绝不会如此着急地跑到阳梁洲去。”
翠儿他爷爷的占星术刘桑大体上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对甘长老的“黄粱一梦”,刘桑虽然早有耳闻,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多半是一种很奇特的异能,否则,就凭甘长老那淫贱的作风,早就被狐族姑娘们剁成肉泥了,哪里还能当上长老?
到了这里,居然没有见到翠儿,刘桑心中亦是失望,却也只好先向胡跃不见告辞,回凝云城去。
*
不走官道,而是直接翻过羽山山脉东侧山岭,途经青木城,终於回到凝云城中。
流明侯一看到小女儿,便又是数落又是唠叼,小女儿到扬洲去了几个月,一回和洲又跟着师父上灵巫山去了,一下子就大半年见不着面,也不知道先回来看一下。夏召舞叫道:“爹,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孩子玩够了也知道回家,”流明侯叹气,“你也知道你不小了?不要整天在外面乱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人家,这般年纪,差不多也该出嫁了……”
夏召舞气道:“爹,你到底是要我经常在家陪你,还是要把我嫁出去,让我陪不了你,你给我个准信好不好?”
刘桑好笑地摇了摇头。孩子大了,总是不免叛逆一些,做父母的却又是各种操心。
回到凝云城,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做,先要去会见城中的几名重要将领,城守晃嵩也调兵而来,准备护送主公前往南原。
处理完一些正事,回到府中,见小姨子踩着步子从另一边过来。刘桑问:“小婴呢?”
小姨子道:“跟爹在一起,爹说她就像我小时候一样乖……还不就是想说我现在不乖?”又兀自嘀咕:“爹也真是的,又要把人家嫁出去,又想要经常看到人家,哪有那般好的事?”
刘桑笑道:“这不是简单得很?嫁得近近的,最好就在身边找个人嫁不就得了?”
美少女脸一红,瞅他一眼:“坏蛋。”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真不是那个意思么?
正要回自己屋内,远处,却又有女子行来:“刘公子。”
夏召舞见那女子亦是极美, 却又在自己家里,心中诧异:“那人是谁?”
刘桑道:“她是中兖洲的青影妃子。”
夏召舞道:“在云笈七夜里摆灯谜的那个青影妃子?她怎么跑到这里来?”
刘桑赶紧解释:“她本是来找我谈画,却不想病了一场……”
夏召舞嘀咕:“你还真是风流。”
喂喂,是你想得多了。
青影秋郁香来到他们面前,先是对他柔身一福,又看向夏召舞,正要施礼,却蓦的一震,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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