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下头颅后,女孩将那女人的身体扔到地上,只将头颅放好,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上去,口中念念有词,没过多久,血便融入头颅。本已变得死灰的头颅仿佛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回复生前的美艳和滋润,然后她便取来布偶,将头颅装了上去。
女孩高兴地往衣柜走来。
刘桑暗道糟糕,这丫头已经将她的“玩偶”做好,准备给它穿新衣裳,而自己却刚好藏在这衣柜里,只要女孩将柜门一打开,他马上就会被发现。
若是激活第四魂,动用魔丹,他或许还能突然出手,将这女孩一下子击倒,但此刻魔丹沉寂,就算突然出手,看这女孩灵活的动作,只怕也很难奏效,一旦弄出动静,自己马上就会被发现。
然而,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已是无路可逃,只好暗提劲气,准备行险一博。
女孩却又忽地顿在那里,回过头来,看着制好的人偶,又踱了回去,摸着人偶的脸,忽地趴在那里,嚎啕大哭。
刘桑心想,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很开心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就晴转大雨?
只听女孩一边哭一边抽泣:“为什么要把飞鹊师姐的脸弄破掉去?好过分,他们都好过分,夏萦尘……好过分,他们都好过分……”
刘桑心想,怎么好好的,提起娘子来了?
悄悄看去,这才注意到。台上那被制成人偶的女人,漂亮的脸蛋上有一道小小的、几乎难以发现的剑痕。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想起叶莹蝴、叶银蝶姐妹俩与染三娘的对话。
——“尤其是司徒长老,他的孙女儿就这般死在夏萦尘剑下,听说连屍体都被毁了,司徒长老简直就要疯了。”
——“飞鹊的屍体没有找回?”
——“嗯。”
——“当时魂魂也在那里?”
——“嘘!!!”
莫非这个女孩就是魂魂,被她锯下人头的屍体,就是死在娘子剑下的司徒飞鹊?
娘子杀了司徒飞鹊,司徒飞鹊的屍体却被这个女孩藏了起来。而叶莹蝴、叶银蝶、染三娘想必也知道魂魂有这种可怕癖好。只是瞒着身为长老的司徒释?
刘桑发现这种可能性极大,而当他注意到这种可能,心中更是快速动念:“这丫头既能跟着司徒长老的孙女一同去对付娘子,在里宗里的地位。想来也是不低。若能将她擒住。或许可以逼问出召舞的下落。这个地方极是偏僻,这里又是地底,就算弄出些动静。也未必有人发现,而她想必也不敢呼救,因为她竟然瞒着里宗长老,将他孙女的屍体弄到这里,割下她的脑袋制成人偶。”
又悄然往地上那失去头颅的屍体扫了一眼,发现那屍体身上竟有两处伤口,一处在胸脯,另一处却是在腹下要害,心中更是一动:“甚至有可能,司徒飞鹊其实是被她杀的。”
像这般乱闯乱找,很难找到夏召舞,而且确实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供他浪费。在这种情况下,擒下一个人来逼问,确实是最有效的途径……
念头既已转动,刘桑正想着溜出去,找机会偷袭魂魂。
就在这个时候,石门轻轻的响了几下,让他不敢妄动。
魂魂显然也一下子紧张起来,两只小手都叩成圈圈,一前一后摆在眼睛前,看向石门。
刘桑正想着,她这是在做什么?魂魂却已放下心来,跳到墙边按了一按,石门打开,一个满脸麻子的少女走了进来:“魂魂?!”
魂魄道:“春月,你怎么跑了过来?”
那一脸麻子的少女,似乎要比魂魂要大上一些,却也大不了多少,她低声道:“魂魂,我正在做一个实验,你有没有新的屍体?”
魂魂道:“那儿就是。啊“我就知道你有……魂魂,你要死啊,这不是飞鹊师姐么?”
她急道:“要是被司徒长老知道了……”
魂魂冷笑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莫非你要去告密?你不要忘了,我以前给你拿去养虫的那些屍体,有好几个也是被我杀掉的师姐,把我告上去,对你也没好处。”
“我又没说要去告你,”春月道,“那些师姐也就算了,飞鹊师姐可是不一样的。”
魂魂道:“我弄都弄来了,还能怎的?现在再还回去?”
春月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她低声道:“不过估计现在谁也没空理会这事,虽然现在大家安安静静的,其实却是一团乱,谁也不知道凤长老到底在做什么,听说几位长老暗地里都有怨言,不过又听说,凤长老所作的一切,都是出自‘神树’的喻示,所以几位长老再怎么不满也没用。”
魂魂道:“管他们呢,反正,几位长老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做什么就是,小鱼小虾,还想翻天不成?”
春月叹气:“你就好了,好几次被飞鹊师姐带着,到外头办事,我连四耀谷都没有出去过。”又道:“算了,我就把飞鹊师姐的屍体带走吧,不过你先帮我看看,路上有没有人,万一被人看到,我就完了。”
“嗯!”魂魂再次将小手叩成圆形,望远筒般放在眼睛,抬起头来朝上方望啊望,又转了一圈,“没有人……呢!”
在即将将小手放下的那一瞬间,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她的衣柜,脸色微微的变了一变。
春月放下心来:“没有人么?”
魂魂淡淡地道:“嗯,没有人。”却悄悄地捏了春月一下。
双手垂下,一柄环形刀从她的袖中悄无声息地滑下。没入地底。
只听“嘭”的一声轻响,柜门碎开,一团劲气直扑而来。
*
刘桑并没有看到魂魂的环形刀。
只是在她的视线扫过衣柜时,他就已知道不妥,虽不知道这丫头用的是什么术法,但她显然有透视之能,所以当春月在外面敲墙的时候,她仅仅只是将手放在眼睛前,看了一眼,就知道外面的人是谁。
既然魂魂已经发现了他。他自然只好先下手为强。
他这边方一冲出衣柜。身后一声碎响,他快速回头,只见一柄小小的弯刀从下方疾射而出,不由得惊出一声冷汗。这偷袭无声无息。若不是他抱定了抢先出手的打算。先一步冲出衣柜,此刻只怕是要变成太监了。
这魂魂不但有透视之能,且她的出手近乎神出鬼没。如此奇技,若是用於偷袭暗算,到底有几人能逃?
他却不知,即便是夏萦尘,都差死在魂魂的环形刀下。
只是,看到这弯刀出手的角度,再分析一下司徒飞鹊其中一处致命伤,那按理说怎么也不该被人刺中的部位,他立时知道,给司徒飞鹊最后一击的,只怕就是这个魂魂。
正常的战斗中,怎么也不会在那种地方中剑。
这也让他更加的大胆……她们绝不敢随随便便向人求救,若是不小心将司徒长老叫来,那魂魂自己也是死得快。
既然有了这样的计算,他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行险,而是劲气下压,先仗着自身精元的浑厚,从气势上压住对方。
虽然魔丹依旧沉寂,但在将魔丹里所蕴藏的能量不断转化成自身精元的过程中,他自身的劲气亦有了显着的提高,而一出手,便是龙蛇八术中的“爆影蛇袭”,劲气如蛇一般,划出道道蛇影,往魂魂直压而去。
魂魂却也了得,双手乱挥,挥出十几道刀光,在身前交错回旋。
刘桑自然不惧,只因,按着岁数,魂魂的功力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他,毕竟,不是每个人身体里都有一个魔丹。而里宗虽然秘藏了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秘术,但阴阳家里宗,终究还是阴阳家,咒术与阴阳术才是阴阳家最主要的手段,就像刚才魂魂那闪电般的一击,看似武学,但刘桑深知,正常的武学绝不可能做到那般无声无息,那应该是某种利用地脉进行偷袭的法术。
换句话说,魂魂并非是以劲气控制她的刀,让她的刀钻入地底后,沿地而走,而是一种利用地脉,直接将她的刀传送到敌人下方,出其不意的攻击敌人的“咒术”,乃是以咒御刀,而不是以劲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