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的三层,也崩了许多,此时此刻,竟还有阳光从上头照下。
中景层里空空荡荡,原有的人,都已逃出了“七重楼”,未逃出去的,基本上都是屍体。
夏召舞心中担心,下面三层极是凶险,而姐夫跟那个死老头,竟然就这般在底下死战?
按理说,就算非要战斗,他们也应该是一边缠斗,一边往外移动,毕竟蝼蚁尚且惜命,他们只是要杀了敌人,又不是想要自杀。
除非那死老头已经气疯了,宁可跟姐夫同归於尽……
若真是那样的话,姐夫岂不是危险?
虽然心中极是担心,但她并没有回头。
那样子,只会增加姐夫的累赘。
既不能回头,又不能就这般不顾而去。
一时间,她只能落在一张倾斜的大树上,等在这里。
然后,她突然发现……这里竟然并不只有她一人。
在她的斜下方,一个已经毁了半截的亭子的石椅上,躺着一个女人。
石椅的更下方,乃是一个湖泊,但是由於整个四耀谷都已倾斜,再加上地上的裂缝,湖里已经没有水。
石椅自是也跟着地面倾斜,那女子只能躺在石栏上。
但就算是这个样子,她居然也躺得舒舒服服。
石椅上方一些,有一张石桌,夏召舞跳了上去。石桌也同样是斜的,自是无法落在桌面,只能落在桌子的边缘,她蹲在那里,斜斜地看去,想要知道这个女人死了没有。
毕竟,周围山塌地陷,所有人尽皆逃散,她若是没死,那也睡得太安稳了些。
那女子却慢慢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夏召舞道:“你没死?”
那女子道:“大概吧。”
夏召舞道:“你想死?”
那女子想了想:“应该不想。”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夏召舞道:“那你为什么不逃?看这样子,这个地方很快也要塌了。”
那女子叹气:“至少,这张椅子现在还在,我觉得我可以多睡一会。”
夏召舞道:“就为了多睡一会?”
那女子道:“这个地方很快也会塌,你为什么留在这里?”
夏召舞道:“我等人。”
那女子道:“你为了等人,留在这危险的地方。我为了多睡一会,也留在这危险的地方。同样都是置身於险境,我好歹是为了自己,所以……我比你聪明一些。”
夏召舞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那女子道:“你不服气?”
夏召舞道:“我留在这里,是因为有一个关心我的人,正处在危险之中,而我又担心他。你留在这里,是因为没有你可以关心的人,如果你有人关心的话,就算只是为他考虑。你也绝不会只是为了多睡一会。就把自己放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你不但不关心别人,你甚至都不关心你自己,你觉得你比我聪明,但我却一点都不羡慕你。”
那女子躺在那里。惊讶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轻叹一声:“你说的并没有错,你被人擒到这里,有人出生入死。也要去救你。而我躺在这里,就算与四耀谷一同毁灭,也不会有人来管我。你是因为有你担心的人,才会留在这里,我却是因为,纵然出去,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倒不如就在这里睡着。”
又瞅她一眼:“你姐夫,莫非就是杀了我阴阳家外宗三宗之一、金乌谷谷主尤幽虚的‘暗魔’?”
夏召舞冷哼一声:“那又怎样?”
那女子轻叹一声:“这个真是,连我也没有想到,难怪他竟能擒下司徒长老。”又道:“不过他年纪不大,他‘暗魔’的本事,想必不是其自身修成,而是别有内情。”
夏召舞道:“你见过他?”
那女子道:“嗯。只可惜,就算他是暗魔,但是他毁了四耀谷,天冠长老恨他入骨,不让他偿命,誓不罢休。而四耀谷还在崩溃之中,下面几层更是凶险,他若不能尽快解决掉天冠长老,只怕是要跟天冠长老一同死在那里,但是天冠长老的三阳刀,合天阳、地阳、人阳之道,再厉害的高手,也近身不得,你姐夫根本不可能一下子解决掉他。”
夏召舞嘀咕:“毁了四耀谷的是我。”
那女子躺在那里,看着她:“你想不想帮你姐夫?”
夏召舞错愕道:“怎么帮他?”
那女子道:“你只要回到底层,告诉你姐夫一件事。”
夏召舞道:“什么事?”
那女子道:“你告诉他,天冠长老用的,看是炎刀,其实乃是木刀。”
夏召舞挠头:“什么意思?”
那女子道:“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只要这样告诉他,以你姐夫的聪明,必定马上就能明白击败天冠长老的关键所在。”
夏召舞咬了咬牙:“谢谢。”身子一纵,回身便走。
她还真的去了?那女子看着美少女消逝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丫头还真是容易相信别人。
慵懒的女子轻叹一声,抚着自己的脸蛋,心里想着,看来,我也应该去找一个关心自己,同时也让自己关心的人。
好不容易有稳定迹象的四耀谷震了一震,往下倒去,各处又开始崩塌。
那女子双腿勾着椅边,缓缓起身……唉,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本已断去半截的山峰,终於无法承受从天空突然砸下的锥形大山,碎裂开来,锥形大山再次往下倒去。
远处的峰头,“天剑”雄涂霸、天磷门门主天磷老人、阴骘门“百蛰”师容成三人并肩而立,看着前方的异象。
师容成年约四旬,一身黑袍,眼睛眯成一道细缝,看似儒雅,却又充满邪气。
在他们身后,又有各派弟子,以及十几只巨大的木甲机关,这些木甲造得有若狮虎,正是机轴派的“机甲铜狮”。
看着那倒塌的大山,天磷老人皱眉:“那是什么东西?”
雄涂霸冷冷地道:“天晓得。”
远处,一道剑光破空而出,劈开一块砸下的大石。
师容成冷笑道:“这大山砸下的位置, 恰好是白起与秦军藏身之处,不过这白起也确实了得,这样子都砸不死。”
在他们身后,一名天磷门弟子低声道:“这山……莫非是墨门弄出?”
雄涂霸淡淡地道:“我不觉得,墨门有这般本事,可以唤出如此大的一座山峰,去压白起。”
天磷老人道:“山中有谷,有人从里面逃了出来。”
从这大山砸下时起,便不时有人逃出,其中有男有女,却是女子居多。
雄涂霸道:“看这些人纵出山谷所用之术法,大多都是外界不曾听闻的玄功秘术,他们莫非……是阴阳家的人?”
天磷老人沉声道:“如此惊天异变,墨门想必也已注意到这里。”
雄涂霸冷笑道:“就算秦军被这突然坠下的大山杀死大半,单只以那白起的本事,墨门又能做得了什么?”
雄涂霸冷冷地道:“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此刻都已经冲……”
话未说完,他们身后,忽地卷起一阵狂风。三人立时生出感应,急急转身,只见一名老者在狂风中旋着身子。
以雄涂霸、天磷老人、师容成这等已是接近大宗级级别的本事,这老者竟是近到如此地步,他们才觉察到他的到来,由此可知,此人之实力如何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