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思巴瞥了净心一眼,继续对着西昆仑道:“门口那个会金锺罩的老和尚,心地并不坏,你何苦杀他?”
净心端茶的手微微一顿。
西昆仑冷然道:“只是想杀。”
想杀,便杀了。
对西昆仑来说,杀人本就是等闲,他若愿意,就算是千古帝王也可杀。
天罚天罚,代天行罚,人间的所有人,对西昆仑而言,都是他能随时处罚的对象。
以万物为刍狗!
这已经不是人的境界,而是自比为神灵。
西昆仑落子,继续道:“说起来,那个老和尚还挺奇怪,临死前还分出一部分真气去护住一串糖葫芦,倒也是个奇人。”
净心面无表情。
八思巴看着净心,道:“他也算是你的故人,不再去看一眼?”
净心摇头,眼中古井无波,道:“不必了。”
他转身离去,步伐、姿态、神色都很平静,只是那双木然的眼睛中,泪水如珍珠般不断滑落。
……
草原上,一驾彩车在疾驰,驾车的竟然是新娘,她撸起袖子,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手臂,比那山上的雪莲还要白嫩。
马车行到河边,缓缓停了下来。
眉衣下车走到河边,抆了抆脸上的汗水,然后用手指捧起清澈冷冽的河水,饮了几口。
草原上的水源十分干净,还有丝丝清甜,按理来说直接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眉衣皱起眉毛,她觉得这水的味道有些不太对劲。
下一刻,一道影子在水下浮起,那是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一张饱含不甘的面庞。
“啊!”
眉衣发出一声惨叫,惊惧不已的她转身就要逃走,却一头撞进了顾阳的怀中。
顾阳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一手提起,扔回了马车上。
他望着河水上浮起的屍体,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默然良久,最后,他什么话也没说,迈步走进冰冷的河水中,任由衣衫被浸湿。
顾阳弯下腰,将这具已经有些僵硬的屍体从水中抱出,放到岸边。
眉衣本来还有些生气他扔自己,但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颤。
在她心中,这个白袍人是洒脱不羁、游戏红尘的隐世高手,昨日哪怕被包罗特部落的数万追兵包围,他依旧气定神闲,带着自己从容杀出。
鲜血几乎染红了草原。
武功深不可测,气质潇洒豪迈,好像大千世界,都没有任何事能够难住他。
现在这样肃穆的神情,她还是第一次见。
“你……你认识这位大师?”
眉衣小心翼翼道。
顾阳点点头,道:“他是我一位很敬重的长辈。”
玄济神僧一生嫉恶如仇,行事光明磊落,曾经顾阳羽翼未丰时,若不是有他的照拂,自己身怀金刚不坏神功的事,恐怕早就被少林追究了。
而且顾阳和乔云天等人都看得出来,玄济神僧和五弟净心,名义上是师徒,实际上两人完全是父子之情。
对於五弟净心,玄济神僧真是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宠着。
顾阳将玄济神僧的屍体抱到马车中,对着眉衣道:“不休息了,继续赶路吧,今夜,我就要到白塔寺。”
他声音平静,却让眉衣突然有种彻骨的寒冷,仿佛草原一下子进入了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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