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
第六章 龙虎斗 泰山当前
燕铁衣莫奈何的道:“喏!你们也听见了,这位屠兄对我有恩在先,他的行为固不足取,但是,我至少也不能反恩成仇,转过来与他为敌,对不对?”
古从浩深沉的道:“你不必与他为敌,老弟,只要不帮他作恶行凶,就算做了好事了!”
燕铁衣正色道:“我不会帮他作恶行凶,不过,他救过我的命,我欠他的人情,在我的本分上来说,也不能袖手於侧,眼看着别人取他的命?”
大喝一声,韦无名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偏袒这个杀人狂?”
耸耸肩,燕铁衣道:“这是报恩,不叫偏袒,他救过我,我总不能不替他尽点心,韦无名,我了解你的想法,但你也要设身处地替我打算打算!”
田佩跟着咆哮:“替你打算什么?姓屠的阴狠暴戾,十恶不赦,你跟着他当爪牙,做帮凶,正是为虎作伥,蛇鼠一窝,却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给那一个听?”
燕铁衣叹了口气:“我已告诉过你们,我不是帮他来逞暴行凶,我只是防着他被伤害,这样做,全为了报恩,报他的救命之恩。”
冷笑一声,韦无名道:“讲了一大套,却忽略了中心的问题,朋友,你是谁?我们还不知你是那山那窑来的二皇上,你在这里耍弄了这一番威风,自问份量上得了称秤?你够格插得上手么?”
笑了,燕铁衣道:“我没有耍威风,只是奉告各位我的立场,至於我的份量够不够,就要看各位的本领是否硬紮了?另外,多少讲点武林规矩也是必要的。“
田佩厉声道:“看你这半生不熟的样子,充其量也就是跟着你家大人出来混过几天世面罢了,却到我们‘五绝十刃’面前卖弄那一门子?”
韦无名也鄙夷的道:“小孩儿,俗话说──‘初生之犊不畏虎’,可是你先要搞清楚,在你面前的都是些那一等类的‘虎’?有的虎是纸紮的,有的虎,可利牙利爪,真能咬得死人,你要斟酌了!”
田佩又猛辣的接着道:“你不要以为姓屠的可以为你撑腰,护着你,目前他是自身难保,怕的是你也要跟着遭殃,落个替他垫棺材底!”
韦无名石破天惊的呢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朋友,你无须淌这湾混水,现在就走,还来得及!”
忽然,屠森极其古怪的笑了,他的笑声非常尖厉,非常奇特,含着无比的讥诮与嘲弄味道,强烈的流露着那股恶作剧之后的满足,就像豺狼在逗戏过猎物,又准备将猎物撕裂以前的得意同兴奋一样:“你们这六个白痴、楞头、有眼无珠的蠢东西,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岁都活到什么地方去了?大言不惭,空自骄狂,呸!你们晓得这个人是谁?”
韦无名双目中宛似喷着火焰,他愤怒的道:“不管他是谁,只要和你在一起的就不会是好人!”
屠森阴恻恻的笑了:“骂得好,骂得真好………”
一斜眼,他对着燕铁衣道:“燕铁衣,看样子你作的孽也不少,否则,怎么会背上这么个骂名?”
就只这三个字──“燕铁衣”,“五绝十刃”以及韦无名等人全都在陡然间僵窒住了,他们的脸色在迅速变化,每个人的眼神里俱皆映现出那样无可名状的震惊与恐骇,他们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燕铁衣,北地绿林的宗主,这声威雄峙如山岳般的“青龙社”魁首会是面前的这个半大小子,会在此时此地又以此种姿态随同屠森出现!
燕铁衣拱拱手,笑中泛苦:“惭愧惭愧,真是惭愧………”
当然,燕铁衣不会不明白屠森抖漏出他底细的原因,屠森的用意非常歹毒,一是不叫他置身事外,推托干系,二是似他的声名来震慑对方,好令对方在抗拒之前,即已蒙受威胁,挫了锐气!
也就是说,燕铁衣便在屠森这几句话之间,已做了人家首当其冲的工具,成为屠森挟以逐其报复意图的利器了………
所以他才笑中泛苦,连道“惭愧”。
在片刻的震窒与惊悸之后,韦无名首先强行镇定下来,他的嗓门样已有了哑:“燕铁衣,果真是你?”
燕铁衣的模样微现腼腆,就宛若一个犯了过失的孩子一样,他涩涩的道:”不错,是我………”
韦无名沉重的道:“阁下乃天下英豪,一方霸主,有宗师之尊,称八表之雄,侠义绿林,无不钦服,黑白两道,俱皆景仰;而屠森声名狼借,作恶多端,其妄行逆施,暴虐血腥之行为,罄竹难书,令人发指,此等邪异妖孽、凉薄寡绝之徒,凭阁下之功德名望,四海之所重,竟然与其沆瀣一气,而为其张目?”
一番话,说得燕铁衣好不自在,虽未汗流浃背,却也闹了个面红耳赤,他自行道以来,这还是头一遭被人数落得如此失措。
古从浩也十分恳切的道:“燕大当家,不论任何理由,你都不该帮着这屠森逞其暴行,而且我们与屠某之间的──,方才业已详加申述,燕大当家,你是明白人,孰是孰非,不须争辩,尊驾也自心中有数,尚请尊驾退出这场纠纷,严持不偏不倚之立场,避免介入其中,任凭我们双方决一死战!”
田佩紧接着大声道:“这才现得出你是个真正的人物!”
嘿嘿一笑,屠森狰狞的道:“你们想得挺美,企图说服燕铁衣撤消对我的帮助,好叫你们再重演一次两年前的那场丑恶把戏?再来一遭聚众相围,以多攻少?一群挂羊头,卖狗肉的下作无赖,还亏你们自称‘侠义道’的人物呢,你们打错算盘了,今天任你们舌上生莲,巧说能辩,看看燕铁衣肯不肯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燕铁衣被挟在中间,真是受够了罪,这种苦恼,他可还甚少经验,他发觉,自己居然已到了身不由主的地步了!
目光扫巡,屠森冷酷的道:“废话说得不少了,你们亮家伙吧!血债血偿,让我们来一次彻底的了断!”
韦无名刚烈的道:“我来奉陪。”
往旁边一站,古从浩再一次祈求:“燕大当家,务请置身事外!”
燕铁衣没有作声,仅是苦笑而已,他委实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