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电殛般,那突来的冰寒感触,令韦无名蓦地僵窒住了,他就像泥塑木雕也似呆呆的仍然延续着尚未中剑前的姿势,右手高,左手低,横扯着“链子枪”的枪身!
燕铁衣只有他的“太阿”长剑拄地,方才割裂韦无名前襟的“照日”短剑早已归鞘,他以同情的眼光看着韦无名,没有第二步行动。
正在与“五绝十刃”火拚中的屠森看得清切,不由嗔目大吼:“燕铁衣,你做得好人情,怕只怕姓韦的不会感恩图报!”
那边这一吼,韦无名方才如梦初觉般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急忙收招换势,一面检视着自己衣襟上的裂口,由颈下至胸前,斜斜的,细细的一长条,割破罩袍,劲装,中衣,小衣,但是,就没伤到一点皮肉!
不消说,这是人家手下留情了,凭这样的手劲与分寸,休言裂肌破骨乃是轻易之事,人家甚至对他透穿成劈成两半亦非不能!
令韦无名震骇、惊悸、惶恐又激动的,不光是燕铁衣对他的容让,而是燕铁衣的功力竟然高到这样深不可测的地步!
在韦无名原先的预料中,他判断燕铁衣的艺业与屠森只在伯仲之间,相差极其有限,他能够与屠森周旋多久,大约也能同燕铁衣周旋多久,然而,他错了,燕铁衣造诣之精湛,竟大大出乎他的推测,他与燕铁衣纠缠的时间,居然还不及他同屠森的拚斗那样长!
干脆俐落,只是几下子,这筋斗就栽了。
韦无名感到那样的沮丧,在武术上说,他自己早已可列为高手之流,但是,直到今天,他方体认出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手。
燕铁衣平静的道:“双剑的妙用便在於此,一剑以防,一剑以攻,一剑是虚,一剑为实,下一次,你可要小心预防了!”
面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韦无名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何须如此?你不必示惠於我,大可痛下辣手。”
摇摇头,燕铁衣道:“我没有示惠於你,只是我的短剑尚未够上尺寸罢了。“
韦无名知道燕铁衣不肯承认手下留情,一则是保住自己的颜面,再则是便於对他的立场有所交待,实际上,他不是留情又是什么?天下竟会有如此凑巧的事?短剑未够上尺寸?割裂了所有的衣衫独独没沾上皮肉?
咬咬牙,韦无名道:“不管怎么说,你仍然不能超越过我!”
燕铁衣微笑道:“我当然要超越过你,而你也一样可以拚力拦截,我们彼此全无须顾虑,该怎么做,还是怎么说,没有客气的理由。”
韦无名激动的道:“燕铁衣,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燕铁衣喟了一声,有气无力的道:“报恩的人,唉………”
韦无名表情痛苦的道:“你为什么不一走了之?否则,为什么不干脆把我杀掉?”
沉默了一下,燕铁衣道:“韦无名,我认为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两边的“太阳穴”在跳动,脖子上的两条青筋凸起,韦无名切齿道:“但我会杀你的,燕铁衣,只要我抓着机会,我不会同你讲那些情分,那些道理,我会毫不考虑的将你除去!”
点点头,燕铁衣道:“如果你能,你尽管下手,我不会有丝毫抱怨,韦无名,这是你的责任!”
猛一跺脚,韦无名大叫:“燕铁衣,你不仅善用你的剑,你更善用你的心啊!”
燕铁衣叹了口气:“好歹之间,真是难做………”
那边──
业已拚斗得杀气盈溢,恶生胆边的屠森厉声叱喝:“燕铁衣,‘五绝十刃’的‘流星织网’合击阵势果然已不同於两年之前,如今更形凌厉精密,你还不过来与我连手破除!”
燕铁衣懒懒的道:“好,我过来。”
横拦一步,韦无名嗔目如火:“慢着,你得先放倒我方能如愿!”
燕铁衣低沉的道:“我实不愿再与你较手,但又不得不这样做,韦无名,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韦无名冷硬的道:“没有人迫你做其他选择!”
微微颔首,燕铁衣道:“那么,我就冒犯了?”
韦无名强悍的道:“无须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