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七
转身朝着桌子,燕铁衣和悦的向尤九如道:“尤老丈,我们准备到孟季平那里去,当众揭发他的罪行,届时老丈你千万镇定莫慌,把你以前看到的事照实说出来就行,此外一切都由我来担当。”
干瘦的脑袋连点着,尤九如布满皱折的老脸上是一片气愤悲昂之色:“老弟你放心,我决计不会含糊,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孟季平那王八羔子不是个好种,别人不晓,我却一清二楚!”
燕铁衣又转向披着一件褪色的淡粉缕花边斗蓬的翠花道:“希望你也能和尤老丈一样有勇气,讲义气,翠花姑娘。”
只是中等姿容,如今却面色灰白的翠花,不住的哆嗦着:“这位英雄……你可得护着我……那孟季平,人前人后是两回事……凶狠得吓人,他说过如果我敢泄露此事,他必将要我的命。”
燕铁衣严肃的道:“我保证不会使你受到伤害,你可以信赖我;孟季平如今最大的问题,已不是取你的性命,而在於如何保全他自己的性命了。”
燕铁衣的语声沉稳而坚定,宛若盘石不移,予人一种极其深刻的安全感,信任感,似是他这么说,便必然是他所说的这样了,他站在那里,冷静又威严,在翠花眼中,觉得这个人像能双肩抗起穹天!
呐呐的,翠花道:“好吧……你既这么说,我就豁上了。”
尤九如大声道:“不用怕,翠花姑娘,休说你这一口怨气不能不除,小玉姑娘生前待你也一向不薄,便为了小玉姑娘的血冤屈恨,也不该闷声不响,要知道,这是做好事,因果有报,帮着小玉姑娘伸冤,她做鬼都会保佑你!”
抖索了一下,翠花面色发青:“尤大爷,你别说了……我把孟季平欺负我的那桩丑事讲出来便是。”
苏小结巴提着一把铜壶,手夹着几只粗瓷碗,从那边绕了过来,碗摆在桌上,他一面将铜壶中滚热的茶水倒下,边抱歉的笑着:“对对不住……对对不住,没没啥好好好东西待客,大大寒天,先来来上一碗热热茶,暖暖心吧……”
燕铁衣笑道:“有劳你了,苏兄弟。”
双手在那件油乌乌的棉袄上使劲抆着,苏小结巴腼腆的道:“不不客气,不不客气……我我和小小全哥是好好好兄弟,小小玉姑娘的事,我我也心里难难受,别别的帮帮不上小小全哥的忙,跑跑腿,打打……打杂什什么的,还还能勉勉强凑合……”
喝了口烫是够烫,却味道不佳的茶水,燕铁衣道:“我们先把这碗茶喝了,暖过身子,就好到孟季平那里豁开来卯上啦!”
熊道元昂然道:“这一遭,要叫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是的,燕铁衣也一样是这般心思,他已成竹在胸,要把这桩公案抖明坐实,令有冤的伸冤,有罪的服罪,当然他也预料到,在达成目的之前,中间是免不了会有阻碍及波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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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季平那座布置得豪华又带有三分俗气的大厅之内,燕铁衣以一种尔雅雍容的微笑面对着在仓惶惊怒中拥入厅来的那些人——章宝亭、孟季平、赵发魁、廖刚、耿清、胡长顺,还有拄着拐杖的“飞鹞子”彭彤;待他们闻报之后,冲进厅里如临大敌般包围住燕铁衣,“黄袍铁宰”穆邦才和包着双耳的“刀匠”田一英、由人搀扶着的“大天星”祝尚正、“钓命竿子”莫恒几个缓步走来,“笑天叟”李凌风和他的女儿女婿也随在这些人后面,形态上,仍然是那副不起劲的味道。
燕铁衣背负双手,颔首招呼:“各位早哪,我就知道只要找来这里,便一定可以很快的见到你们每一位,孟季平的宅第宽大舒适,地位适中,正合宜你们聚集磋商,决定行动,这要比分散开来方便得多,也安全的多。”
穆邦冷峭的道:“你说得对,在将你歼杀之前,我们聚住一处,调动进退更为灵便,但如今看来,显然是我们过虑了,你已主动解决了我们的问题,自行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