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肥急急回诺,抖着一身肥肉奔进了门里。
背负着双手,燕铁衣优闲的道:“姓常的,你们这什么“铁胆十英”,现下露面的已有几位?”
常涛忐忑的道:“已有四个……我、江奇、刁才,以及老肥余乐山……”
燕铁衣道:“其余的六位呢?”
常涛嗫嚅的道:“两人先去办事了,尚有四个分住镇里,犹未到来……”
“呣”了一声,燕铁衣道:“他们的武功,比你四位如何?”
常涛颤颤的道:“约莫……都在伯仲之间。”
笑笑,燕铁衣道:“告诉我,你们见过真正的江湖杀手,武林强者么!当然我是指那种绝对的行家而言!”
抿抿唇,常涛呐呐的道:“不知……兄台说的是那一种人?”
左手大姆指向自己喃喃一点,燕铁衣道:“譬喻说,我这种人呢?”
常涛诚惶诚恐的道:“兄台功高盖世,艺业超凡,出神入化之处,乃为我兄弟生平所仅见。”
燕铁衣神色一沉,凶狠的道:“我且把话摆明,姓常的,要说卖狠使毒,提着脑袋玩命,你们只能算是业余的角色,连替此行中的人物提鞋都不及格,正是跳梁小丑,鸡鸣狗盗之辈,一批纯粹的流痞无赖,二混子下三滥,动了你们,我都嫌污手,你还以为你们成得了气候,上得了台盘!”
那张怪脸是一阵青,一阵赤,常涛却低声下气的道:“是,是,兄台教训得是……”
燕铁衣冷森的道:“懂得什么才叫武功,明白什么才算杀人的本事么?现在我这样还差不了太多,你们那两下子,充其量只配去做个剪径的蟊贼!”
冷汗涔涔,常涛垂手低头:“是,是……”
燕铁衣缓缓的道:“所以,为了使你们自己能够多活几年,我劝你们早早洗心革面,从新做人,否则,你们这几块料,隔着吊头的辰光也就不远了。”
常涛哭丧着脸道:“我们一定遵照兄台的指示,扪心自省,改邪归正。”
燕铁衣道:“为了你们的性命着想,最好你是言出由衷,姓常的,这一次你们保全了脑袋,下一遭就不一定了,冥冥中有着因果在循环,如若你们怙恶不悛,报应便会临头,你们加诸於人的,也就会有人加诸於你们——”
常涛忙道:“兄台放心,我们怎敢稍有违背兄台的教诲!”
燕铁衣淡淡的道:“很好,但愿这句话你是记在心里,不只是挂在嘴皮子上!”
常涛诚惶诚恐的道:“自当刻骨永志,时刻警惕,要有半句虚言,任凭兄台处置!”
燕铁衣道:“人的际遇是很奇妙的,常涛,如果你们的恶行劣迹不改,邪异卑鄙如初,你便会非常惊讶的发觉,我们不久又在节骨眼上碰到了。”
站在那里,常涛除了像是一头挨了闷棍发楞的狗熊外,任是什么架势也摆不出来了,而江奇仍然坐在地下,脸上宛似挟了一层灰,透着那等的窝囊带裹气愤,甚至连硬充的一点胆量也都化为冷汗,再也表不出丝毫“头可断,志不可屈”的英雄气概来。
至少,江奇已经感触到了逼头的危险,他觉得他姐姐的维护并不见得有绝对的功效,力量是在人家手里,收发如心,他怕若再嚣叫下去会弄假成真,那时,好汉扮不成,反搞得丢人亲眼,可就大大不上算了……
门里,响起了一阵低促的步履声响,那“老肥”余乐天满头大汗的领在前面走了出来,在他后头,跟着一位十六七岁,面容姣好,但却显得相当瘦小窍弱的少女,这少女形色仓惶瑟缩,青白的面庞中透着单纯的童稚之气——只是个大女娃子罢了。
“老肥”余乐天抢前几步,自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奉在燕铁衣面前,堆起满脸孝子贤孙般的阿谀笑容,巴结的道:“这位大哥,实足兑现的银票一千七百两如数奉上,黄小芳也带出来了,喏,就是这位姑娘!”
燕铁衣伸手取过银票,在票面的数字上瞟了一眼,回头向缩在一边,恍同做梦般的老人黄瑞道:“老丈,这是他们退递还给你的赌资,还有那位小姑娘,可是你的孙女黄小芳无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