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立时有了反应,全身又颤动了一下,同时透了一大口气,显然还费了好大劲力才挣扎出了声:“我的皇天……可算有救了……是那位老兄……请帮帮忙……把上头这个家伙移动一下……真压死我啦……”
燕铁衣一脚踢开了压在上面的那具屍体,道:“朋友,你似乎活着,你上面的这一位早就断气喽!”
那是个体形粗壮的人,他原来俯卧在车箱一角,重压消除之后,他十分吃力的翻坐过来,正面朝向了燕铁衣——。
呃,这却是生长得好一张威猛面孔的人,团字脸膛,透视着古铜色,环眼如铃,挺拔的鼻梁下面是一张略呈方形的嘴,虯髯似戟,粗黑蓬张中根根见肉,但是,他却穿着一身土蓝布囚衣,翻坐之际,金铁铿锵,居然双手双足上还载着屍长的手铐脚镣!
这人额角上肿起好大一个紫色,脸孔也有几处瘀青,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别的创伤,比起其它几个人来,他已经是太过幸运了。
瞅着对方,燕铁衣一笑道:“看情形,你们是从高地上头翻车下来的?”
那人深深吸着,嗓门仍有些沙哑:“不错,连翻带滚,人在车箱里,就像是腾云驾雾一样……这辆杀千刀的囚车,对他们说等於棺材,但却罩不住我。”
燕铁衣道:“高地上也有道路,怎会翻跌到下面?”
那人直率的道:“我想是一边的车轴断了,车身突然倾斜,拉身的两匹马受惊狂奔,不听驾驶就这么冲着断层的一面飞车而下。”
笑了笑,燕铁衣道:“你受伤不算太重吧?”
连连点头,对方道:“还好,除了脑门上起得一个大包,头脸碰肿了几处,尚没有其它不妥,内腑未遭波及,骨骼还完整,就只脑袋子有点晕沉……”
燕铁衣道:“这是由於撞击滚动的影响,休息个一天半日,便会恢复正常了。”
那人真心诚意的道:“老兄,你救了我,我十分感激你,看你模样,也似个道中人,尚请你留个万儿,山高水长,日后必有补报。”
摆摆手,燕铁衣道:“这倒不必,还未请教朋友尊姓大名?”
那人爽快的道:“‘风铃黑戟’朱世雄就是我!”
端详着这人,燕铁衣颔首道:“朱世雄?原来你就是那个横行大江南北,专做单帮买卖生意的独脚大盗‘风铃黑戟’?”
朱世雄忙道:“我做无本生意也是劫富济贫,锄恶扶弱,表里一致的替天行道,决非那般挂羊头卖狗肉的欺世盗名之辈可比。”
燕铁衣笑道:“不错,我也听说过你是一位侠盗之属,还听说你剪径落草以来,捞了大起钱财,却都左手进,右手出,賙济贫苦去了,自家经常搞得身无分文,连打壶老酒都得当东西!”
咧嘴笑了,朱世雄道:“惭愧惭愧,奈何我就是这副穷德性,口袋里多了几两银子便觉累赘得慌,不分光了不轻快,但好歹这些年来还混了个‘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