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铁衣沉沉的道:“因为这 最适合他们生存。”
朱世雄道:“我也是干无本生意的,但我在此地就难以住下。”
笑了,燕铁衣道:“干的行当是一样,但你终究不是他们,你认为这 不好,说不定他们还当是人间乐土呢。”
朱世推闷闷的道:“若说是这 是他娘的人间乐土,地狱就不知该到何处去找了。”
燕铁衣也眯上双眼,似乎有些睡意,道:“朱兄,那『大脚仙』江寿臣,你可曾见过?”
朱世雄道:“不曾相识,只是个耳闻,但这老小子向来难缠,却是众口一致,料想与实际差不到那。”顿了顿,他问道:“莫非大当家见过他?”
燕铁衣道:“我也没有见过 亦从未打算和他见面!”
朱世雄道:“这一次不见也得见了,然则,他亦未曾想到会和大当家碰面吧?”
燕铁衣吁叹一声,道:“我曾遇到过许多古怪荒诞的人物,结识的过程却往往不大愉快,这些人大都分有着心理上的病态,举止乖拗,行为邪异,使人难兴回味之情,我宁肯和平凡普通的大众相比,也不愿与这类角色搭上一面!”
朱世雄同感的道:“大当家说得是,但人在江湖,对此等局面,交往应付,怕也难选择对象吧 ”
燕铁衣表情无奈的道:“这正是我的苦处,有时候又烦又躁,却不得不勉强自己敷衍下去,我常想,似这种日子,到底那一天才有个解脱?”
朱世雄同情的道:“如此说来,功成名就,高踞上位的人、也未必然都是快乐的呢。”
燕铁衣道:“一点不错,朱兄┅┅”
忽然噎住了话尾,他侧耳聆听,一边向正待开口的朱世雄打了个襟声的手式。
朱世雄也静静的全神贯注,同时目光转动 他着到一个人走来,移动姿式,非常扎眼的走来,只距离他们不到二十步的远近。
换句话说,对方已经接近到二十步之内才被功力精深如燕铁衣者查觉,若然是朱世雄自己,恐怕还得等那人堂而皇之的快到眼前方会有所发觉,不用说?那是个练家子,而且必是一等的好手!
望着对方逐渐来近,朱世推蓦地颤了颤,现在,他才恍悟为什么那人的行进姿态有些扎眼 而入不是用脚在地,也不是以膝踝在蹦,竟然像一阵风,一片云般的往前飘,恁般轻悄浮荡的往前飘,似一个有形无质,随处浮动的幽灵,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森鬼气!
於是,朱世雄迅速注视干软的沙地,这一看,他才稍稍宽心,沙地上,仍然有着极浅极浅的脚印,虽然那印痕如此轻淡,至少也算脚印,至少证明了来的是个活人,并非他们在大白天见了鬼!
那人身材瘦长,甚至可说是瘦骨嶙峋,穿了一袭宽大的黑布长衫,头发自然披散两肩,齐额用一条黑布带勒紧,每一飘动,衫角晃拂,更加有着几分“乘风飞去”的味道。
朱世雄望着对方的脸孔,不免有些发楞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张人面会有这等白法,那是一种怪异的白,白得深,白的惨,白的泛着淡青,就在这副长长的死白尊范上,是一双黑得发亮,发冷的眼睛,而两颊的观骨特高,以至那张嘴唇便薄得有点内陷了,总之,这是个面部的五官色调全不配合的人,也是个叫人见过一次便永远不会忘记的人。
舐舐嘴盾,朱世雄喃喃的道:“邪门,这家伙真有点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