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一笑,白飘云道:“你这个小人精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要问我那‘老鬼河’,及‘大王庙’到底在什么地方,以及如何去法,嘿!”
燕铁衣笑道:“白老高明,白老足迹遍天下,见多识广,想能指点一二?”
白飘云抚着短短的白胡子道:“算你问对了人,你说的这两个所在,我全知道,并且都去过。”
精神一振,燕铁衣忙道:“还请白老示知。”
白飘云缓缓的道:“那‘老鬼河’,是陕边‘石鬼河’的一条支流,自‘定边’指向‘白於山’一脚,总共也不过百多里长,河道弯曲狭窄,河床满布峭岩尖石,因而水势湍急,宛如奔马,勉强行得那种蚱蜢小舟,却也是惊险万状,非有极精的驭船技术,不敢轻言尝试,‘老鬼河’唯一值得称道的,只是水色碧净清凉,坐在河边岩石上,倒可濯足取乐……”
燕铁衣笑了笑,啜着茶,等候这位鹤踪广被的老人继续说下去。
顿了顿,白飘云又接着道:“经‘石空堡’,出长城,绕贺兰山下,穿过‘胜格里沙漠’部分,就是‘古兰泰盐池’了,‘大王庙’便在盐池西去七八里路的地方,那‘大王庙’,乃是一个地名,实际上只是个荒凉的小村子,几十户人家散落附近,牧着些瘦马弱牛,种一点干瘪的杂粮,过着半牧半农的生活,苦得很……”
屠长牧道:“然则一提此地,白老便知,是否这个‘大王庙’还有着某些与其外貌并不相称的古怪?”
点点头,白飘云道:“不错,屠兄问得好;‘大王庙’只是穷乡僻壤的所在,半点不起眼,边陲大漠之中,尽有比这地方值得一提的胜处,可是‘大王庙’三个字却会使得当地的人们闻而色变,噤若寒蝉,其原由,乃是‘大王庙’本身虽不足论,当地的一个‘黑图腾教’却大大的有名,‘黑图腾教’的大教坛便设置在‘大王庙’靠外的一座小山岗上,一般人称它是‘血殿’……。”
屠长牧不解的问:“血殿?”
白飘云低沉的道:“是的,‘血殿’,‘黑图腾教’相传是源自喇嘛红教的支脉,因为创教人的思想行为太过偏激,不容於喇吓红教的教规,乃另行开宗立派,创立教坛,以缕雕於一只巨大乌木圆柱上的周天下七十二尊正邪神魔之像,为崇拜之宗,相信天地万物皆有司管之主,相信轮回之说,更奇异的是对神魔的崇敬一视同仁,但凡遇上他们认为是各类事物司管之主,则不论正邪,无分鬼神,照样顶膜祈祷,行礼如仪,且不戒杀生,注重睚疵之仇,他们以为人或其他生物的生死存亡,俱乃早经注定,该杀该死是命里如此,起因只是到达结果的过程──易言之,要一个人死,是主司生死之神的意思,他们下手仅是做为神鬼的工具而已──”
燕铁衣与屠长牧全神贯注的聆听着,很奇妙的,他们都有着共同的连想──一种并不愉快的连想,他们觉得,阴负咎失踪的事,可能会和这“黑图腾教”有所牵连。
白飘云又在继续往下说:“他们非常注重报复,他们深信人的精神寄附於灵魂,而一个非自然死亡的人,其精神必然背负着极大的痛苦而连累灵魂不得安息,解脱痛苦的方式只有以相同的手段还报於造成不幸结果的对方──若是人的因素便歼除此人,若是物的缘故则毁灭此物,他们认为如此才能令死者摆脱煎熬,直趋极乐,他们这样做往往还有一个仪式,就是将报复的目标携回死者的灵前或墓前,在祈告声中才加以灭杀,这种仪式很恐怖,乃集祭礼、神仪、魔舞之大成,却更为残酷。”
客堂中沉默着,好半晌,燕铁衣才不自然的笑了笑:“白老真是见多识广,像这类稀奇古怪的事,我连听也没听过,白老却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却是令我大广见闻了!”
摇摇头,白飘云道:“‘黑图腾教’这个邪道,还是不要见识的好,我只领教过一次,就永不想再和他们发生牵连,若不是你今天问起,我实在忌讳重提,燕老弟,那次之后,害得我不停的做了几个月恶梦!”
屠长牧道:“白老怎会对这个教的内容知得这样清楚?”
叹了口气,白飘云道:“我一个老友的儿子,也不知怎的投入该教,三年前,我有事经过‘石空堡’,碰巧遇上了他,这孩子那时倒像着魔未深,对我仍然一派亲切诚敬,或许为了炫耀他有我这么一个徒具虚名的长辈,也可能要显示他当时的场面,就坚邀我去‘大王庙’和他们教中的首要们见面,这一去,刚刚遇上了他们所谓的‘解灵大祭’简直就是屠场般的屠杀现场,不同的是屠杀的对象并非畜牲,乃是活生生的两个人,他们以一种极其可怕的手法杀死那两个人,进行中再配以尖厉的乐器与悠长的祈告声,加上受害者的惨号,我的天爷,真叫人一辈子忘不了!”
燕铁衣沉沉的道:“未临其境,亦可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