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一百七十四章 邀杀(1 / 2)

落下的地方,是一处平坦的小河边,小河自上而下,蜿蜒曲折,仿佛一条地龙卧於此处,河边枯草片片,一层薄薄的冰层之下,河水潺潺而流,响起清脆,似是瑶琴之音。  悬浮在半空,萧月生两只手各搂着一个温香软玉的娇躯,没有手可用,算起卦来,无法借助手指,便有束手束脚之感。

此时他放开两女,打量了一下四周,只有几棵未发芽的柳树,孤零零的立在小河北边,随风轻晃,渐起生机。

只要有心,无处不是风景,他摇了摇头,开始专注於算卦。

虽不知韦天川的生辰八字,但将他两次杀人的时间为基准,配以姓名中的信息,对他来说,便已足矣。

小玉轻轻拉了一下刚看完了周围风景的郭芙,阻住了她欲与丈夫分享之举,轻轻呶了一下嘴。

郭芙不由顺势观瞧,见到丈夫此时正微蹙着眉头,两手立在胸前,各自的大拇指不停的在其余四指的指节处游走,口中尚不停的喃喃自语。

其神情专注之态,仿佛浑身泛出淡淡的莹光,令她怦然心动,面颊不由一热,忙转回脸去。

郭芙转回头来,面对小玉,并不出声,檀口说出一个“算卦”的口形,如水的目光透着询问。

小玉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萧月生,摇了摇雪白的玉手,示意不要去打扰他。

两人结伴,踩过枯草,来至结冰的小河上,玩起了滑冰,两人的鹿皮靴颜色不同,郭芙的是雪白,小玉则墨绿,前者与的萧月生的裘衣一般颜色,而后者则与他的靴子同色。

郭芙还好,小玉则身处江南之地,甚少见到结冰,南湖之水冬季不冻,只是郭芙未嫁过来以前,也没有这份玩心。

此时两人在离萧月生不远处的小河上来回滑来滑去,极是快活,充满童趣,只是翦水般的双眸,免不了时不时的瞥向两棵柳树下,正忙着掐指算卦之人。

虽然极耗心力,但萧月生的思维运转之速,远愈常人,总算让他算了出来,唉,下次再也不做这等出力之事了!萧月生放下两手,抬起头时,心中不由哀叹一声。

郭芙与小玉见到他的异样,忙自小河薄冰上跃起,飘飘向他飞来,宛如两朵翩翩起舞的蝴蝶,曼妙无比。

“大哥,算出来了?”郭芙红扑扑的脸,此时娇艳若花,声音拖得颇长,隐有几分嗲音,令人筋骨酥麻。

“那是自然!”萧月生微仰了一下头颈,做不屑一顾状,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萧月生常常露出本色,不复在外面时的故作高深,看似毫无威仪。

只是他此时威仪天成,已不必用行为举止来加强,威仪无处不在,便如那苍天,虽然有时会送来温暖的春风,人们却不会失掉敬畏之心。

两女如乳燕投林,贴至他身侧,淡淡的幽香顿时涌入他的口鼻,顿觉这一番耗费心力,也并不冤,能让娇妻开怀,出出力气也不妨。

小玉也是初次见到公子爷的这种本领,笑道:“公子爷是第一次替人算卦吧,也不知准也不准?”

萧月生按於盈盈可握的腰肢上的大手动了动,捏了捏,对其弹性颇为喜欢,笑道:“准不谁,待会便知!……芙儿,待会儿找到人,让为夫开开眼界,看看你的武功如何?”

郭芙略一冲疑,翘着小指,梳了梳刚才滑冰散下来的几缕秀发,将光洁如玉的额头露出,微微沉吟了一下,慢慢的问道:“大哥,我能成么?”

自嫁入观澜山庄,入眼处,

每个人的武功皆高於自己,让一向颇为自傲的郭芙大是感叹,难免变得信心不足。  “有公子爷在,郭姐姐还担什么心呐?!”小玉莞尔一笑,瞥了一眼公子爷,明眸善睐,风情万种。

萧月生笑笑未答,两女只觉窍腰一紧,三人已开始缓缓升空,轻轻纵至一株柳树上,再轻轻一点,倾向上腾空而起,方向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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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天川身为明教的四大法王之一,位高权重,很久没有出手杀人,这次出来,能大开杀戒,感觉说不出的畅快。

自己练得的这一身高深的武功,不杀人、不见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杀人,武功好像退了几步。

“小二,再来一坛竹叶青!”一袭白衣、身披鹤氅、身材略显单薄的韦天川猛的一拍桌子,“砰”的一声,颇为清脆,一只掌印出现在松木桌面上,入门三分,纹理清晰。

这一掌的动静虽响亮,在嘈杂喧闹的酒楼中颇为惹耳,但他的嗓音却有些阴柔,与他削瘦单薄的身形极为相符,并未有他大力拍桌的豪气之态。

唉,这宋人就是会享受,这酒酿得,醇香入骨,比美娘们的肉香还要动人,教内兄弟们酿的酒虽然辛辣呛人,劲力十足,却总有一股子沙腥味,与现在喝的酒一比,差得太多!

这拍桌大喊之态并未如他想象般的惹人侧耳,酒楼上的食客似是未听到这般动静,各忙各的,便是那些坐在桌旁抱着琵琶弹唱的歌妓,也恍如未闻,莺莺的歌声嫋嫋不绝,其间有的耍着杂技,有的吹xiao、有的弹阮,整座楼内热闹非凡。

“来嘞——!”一位面目清秀的小二急忙高声应道,在桌间敏捷的穿梭,匆匆而至,手中提着一小坛酒,仿佛无物,非是极身体强壮,盖因酒坛极小,坛身绘有几株苍劲的青竹,微微弯曲,似是随风摇曳。

偷偷瞄一眼桌上宛然的掌印,感觉眼前这个瘦弱之人身上泛着渗人的寒气,他的动作放得越发轻缓,轻轻放下颇为精致的酒坛,拔脚便走,如避蛇蠍。

“慢着!”一声断喝蓦然响起,虽然声音阴柔,却令眉清目秀的小二吓得一哆嗦,一只脚停在半空,缓缓落下。

僵硬的脸上用力挤出谦卑的笑容,让人担心其脸是否会掉下来一块儿肉,他小心翼翼的细声问道:“客官,您还有何吩咐?”

一直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韦天川这才抬起头来,小二面前呈现出一张苍白得微泛青气的瘦脸,目光如隼,隆鼻似鹰,阅人无数的他,一看即知他并非中原之人,只是那目光忒也锐利,仿佛锥子一般刺人,直刺人的心底,不敢直视。

见到小二吓得有些颤抖,韦天川心下对自己的威仪满意之余,却又大是鄙夷,怪不得被蒙古打得节节败退,这些宋人就是懦弱!

“我问你,这个镇上有没有丐帮的分舵?”韦天川望向他的目光明亮,精芒慑人,问完话,又顺便瞥了一眼桌上的掌印,恐吓之意半掩半露,更让面前发着哆嗦的小二胆战心惊。

“有,有!……就在镇子西头!”小二慌忙回答,并用伸手向西面指了指。

“好,好,如此甚好!……你去吧!”韦天川先是一阵大笑,将颇为精致的酒坛启封,闻着扑鼻的醇香,急忙斟上一碗。

看到这个胆小的小二仍站在身边,哆哆嗦嗦的看着便让人心烦,便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对如蒙大赦、落荒而逃的小二不再去看,眼睛全盯在了微微泛碧、澄澈诱人的碗中。

丐帮,哼哼,丐帮,怪只怪你们惹了不应惹得人!怨不得我无影神魔辣手无情,圣教的威严不容侵犯!

他冷冷一笑,如隼的双目闪过一抹寒光,鹰钩长鼻越发尖锐,更像欲要噬人的巨鹰之嘴,苍白泛青的斜长面庞上,残忍之色尽显无遗。

“咦?!”他刚端起大碗,放在嘴边,欲要细心品尝的碗中的佳酿,忽然端碗的手轻轻一抖,碗内的柳叶青溅出了几滴,落於桌上那两寸深的掌印上。

韦天川似是未曾觉察,狭长的双目寒芒闪烁,砭人肌肤,周围不乏好奇之人,与他目光一触,忙不迭的转脸,心中惊惧,此人少沾为妙!

他此时心中震撼莫名,因脑海中忽然钻进一个人来!

此人容貌平常,放在一堆宋人中,难以惹人注意,只是那笑容实在惹人厌,淡淡的,与教主脸上经常出现的笑容差不多,仿佛世间万物尽在掌握。

“阁下便是韦天川?”脑海中的面容忽然张嘴说话,强抑心神的韦天川再也无法抑制震撼之意,其声音之清朗,仿佛天上的纶音,极是悦耳。

不等韦天川自惊异中醒来,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萧月生便目光微闪,淡淡一笑:“此镇之南,群峰之巅,在下相候大驾,……不知可敢前来一晤?!”

“哼,有何不敢!”韦天川冷冷一哼,怒目圆睁,声音如锦帛猛然撒裂,周围之人虽觉他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有些古怪,却也无人敢去问津。

韦天川血液中流动着一股勇於冒险的疯狂野性,越是危险,越是要做,潜意识中,深蕴着飞蛾火般的自我毁灭yu望,虽明知出现於脑海之人危险异常,远甚自己的教主,也不能令他心生退意。

在他脑海中的萧月生微微一笑,随即缓缓消散,周围的一切动静这才重新入他眼与耳中。

“妈的,邪门!”韦天川将碗里的竹叶青一饮而尽,本是略显阴柔之脸,顿时豪气四溢,显出几分域外男儿的粗犷之风。

他心下亦清楚,刚才此人所施展的,必是一门奇功绝艺,与传说中的千里传音有异曲同工之妙,怕是更有过之,也不知那人距离自己多远?此时,他不但不起畏惧之念,反而好奇心大炽,极欲探之。

“小二,结帐!”韦天川大喝一声,站起身来,将精致的酒坛举起,送至嘴边,汩汩而下,一坛酒顿然灌入他的腹中,只是难免有几滴滑嘴而出,滴至他胸前白衣之上。

那边的小二急忙应声,忙不迭的赶过来,心下高兴不已,终於要送走这一位瘟神,见到他这般整坛豪饮,却也禁不住的腹诽,如此琼浆美酒,这般牛饮,实在遇人不淑!

世道不公呐!

“哈哈……,好酒,好酒!”纵声大笑中,韦天川身影一闪,化为一道白光,在空中掠过一道白练,直向楼窗而去。

“啪”的一声响起,却是一串铜子落於桌上,南面的一扇轩窗破碎声同时响起。

韦天川破窗而出,划空掠过楼前的街道,丝毫不顾惊世骇俗,直向南面冲去,身上的雪白鹤氅迎风飘舞,发出猎猎的响起,他脚尖不时点上屋顶檐,如箭矢掷丸,眨眼间在众人的眼中消失不见。

韦天川亦不知自己刚才所处小镇谓为何名,此镇外果然有山,一座孤峰傲然独立,远超同侪,显眼之极。

虽然此峰陡如刀削,对於轻功卓异的韦天川来说,却如履平地,一声长啸声响起,他化为一道白影,沿着山峰冲上,灵捷胜猿。

尚在半时腰时,韦天川耳边便听到隐隐约约的琴声,仿佛源自峰顶,缥缥缈缈,如在云端,带着淡淡的仙气。

他心中好奇之念更炽,深吸一口气,内力自丹田迸发如珠,冲向下肢,也不去想养精蓄锐,以待不测,只知凭着勇力,奋勇直上,快些见到脑海中出现之人,较量个高下。

越往上行,气温越冷,他却越喜欢,感觉自己体内的血似欲沸腾了一般,眼看峰顶遥遥在望,此处已是白雪皑皑,靴子踏在上面,说不出的舒爽。

琴声自云淡风轻的宁静中忽然陡现金戈之音,隐隐有震人心魄的力量,韦天川感觉更加感觉血气沸腾,迎着猛烈如刀的罡风,忍不住纵声长啸,如老猿泣幽谷,凄厉异常。

随着啸声在山谷间嫋嫋不绝,他身形再次加速,在皑皑白雪之中,他这道白影几不可见,瞬息之间,已跃过陡如直直而立的山腰,冲上了此山之巅。

整个山峰如白头翁般模样,山峰之巅,白雪披盖,素洁无暇,唯有几株青松傲风立於崖边,树枝树叶上片雪不沾。

这处平坦的峰顶,有几块大石参差不齐的布於呈风线状的白雪上,石块有大小有小,有圆有方,若非此处位於高高的山巅,定会让人误认这些是某处海岸的礁石。

一块一尺高矮的方形大石之上,正并排坐着三人,皆一身雪白裘衣,琴声正是出自其中一人之手。

乖乖,江南的女子,果然姿色无双!韦天川虽不好渔色,却也禁不住被石上两女的绝代风华所吸引。

一女盘膝而坐,膝上横置一柄银鞘短剑,鬓发如云似墨,面容娇艳秀美,灿如朝阳之花。

另一女端庄如玉,神情娴静秀雅,亦是盘膝於石上,膝上置一紫褐幽幽的瑶琴,身姿端正,游刃有余的拨捻琴弦,琴声铮铮,隐有金鼓之气魄。

她们二人仿佛并未发觉韦天川的来到,依旧一听一弹,沉浸於琴声中,未看向一袭白衣猎猎作响的来人。

怪不得自己血气沸腾,竟是受其琴音所惑!韦天川身负阴寒内力,虽然血脉中蕴着疯狂,头脑却极易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