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一见郭破虏白玉杯中的颜色,便知道杯中之酒是碧芜,不由杏眼轻睁,微瞪了他一眼,极是娇美动人。
换作以前,定然娇叱出口,但如今因是丈夫倒给弟弟的,她并未多言,相信大哥行事自有分寸。
“破虏,你将与齐云寨众人交手的详细情形说给姐姐听听。”小玉顺手将玉桌上的碧玉酒壶执起,先给丈夫斟满,再帮郭破虏斟满,温柔的对郭破虏说道。
小玉的雍容沉静,加之她身处清秘阁,执掌整个观澜山庄,久居上位,自然形成一股威仪,只是在自己的公子爷身边,她总会不自觉的变成他的侍女,温柔若水。
小玉冰雪聪明,又有萧月生的指点,总能将锋芒敛起,再说与诸女是一家人,都已经习惯了她,但在外人面前,她虽沉静娴如,偶尔气势一露,却威仪森然,令人慑服,郭破虏阅历不丰,心志不够坚韧,一刹那间,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震,点头应声。
待他将经过仔细的讲完,期间,小玉不时的提一些细节性问题,如对方拿的剑多长,是左手还是右手,另一只手是否拿剑鞘,招式如何,迫得郭破虏冥思苦想,不停的回忆。
“破虏,你对敌的经验实在太少,这次能逃出来,实在侥幸的很,若你的毒早一些发作,怕是……。”小玉摇了摇头,妩媚的脸上露出苦笑,显然对郭破虏的对敌之道大不苟同。
见过观澜山庄弟子的训练,再看郭破虏的对敌应付之法,相差实在太大,怕是几个郭破虏绑在一起,也对付不了一个观澜山庄低级的门下。
郭破虏嘿然一笑,挠了挠头,露出憨厚的羞涩,他也自觉侥幸,若真的被他们追上,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
小玉将垂下的一缕青丝捋至耳际,看了憨厚的郭破虏一眼,却也不忍多说,免得打击他的信心。
郭破虏对敌之道,委实缺点太多,也让她觉得无处下口之感。
郭芙在一旁狠狠白了挠头脸红的弟弟,当初幸好小玉传给桃花岛消息时,并未说破虏受伤,否则,还不定把自己吓成什么样子。
见到精神奕奕的弟弟,虽知他刚刚死里逃生,感受自也不同,但一想他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儿,也是心悸不已。
观澜山庄弟子的训练之法,郭芙也观摩过,以前,她还觉得,武功高了,自然危险便少,自保之力强。看过了观澜山庄的对敌之法,才觉得以前看到的是池塘,现在看到的是大海,对敌之道,凶险之厉,着实难测。
完颜萍她们那里忽然响起一阵喧闹与娇笑,郭襄不甘的声音响起,像是输了纸牌,正要受惩罚。
在她们的笑闹声中,轻微的晚风拂动,小玉鬓发如堆云,黛眉微蹙,稍稍思忖了一下,眼波流转,看到公子爷深邃的眸子中淡淡的微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终於还是开始点拨郭破虏。
她微一捋发,柔声说道:“破虏,其实,动武分很多种,分生斗与死斗,并非生死之战,你大可慈悲宽容,留人颜面,但你所遇到的,却是死斗,生死系於一发,需要下定狠心,你死我活,切不可心软,否则便是自杀。”
小玉这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语气温柔婉约,令人难起丝毫逆反之心。
郭破虏虚心受教,他也感觉闯荡武林,一味的心慈手软是要不得的,但让他狠下心来杀人,却又知易行难。
“且不说别的,先说最最重要的一点儿,便是不能把后背露在敌人面前!”小玉见郭破虏挠着头,惹有所思,不由柔媚的笑了笑,轻揽柔润闪着光泽的丝袖,将公子爷的白玉杯斟满。
放下碧玉酒壶,小玉接着说道:“据破虏刚才所言,姐姐我断定,必是你转身之际,受了暗算,中了暗器,只是此暗器细微,再加之淬了剧毒,很难觉察罢了。”
小玉并未说出,观澜山庄便有这类暗器,而古墓派的冰魄银针与玉蜂针皆属此类歹毒的暗器。
“哦,破虏中的什么暗器?”一直笑吟吟的轻酌慢饮的萧月生忽然插嘴问道。
见到郭芙盈盈的眼波亦注於自己,小玉伸出雪白的玉手,指了指正与郭襄嬉闹的小月:“小月应该记得。”
将娇喘细细的小月招呼过来,小月娇艳的面庞歪了歪,点头道:“齐云寨是有一种极为歹毒的暗器,叫毒蠍针,属於四当家的黄启风所有,罕少有人知道,中者无救,是没有解药的。”
一说完,她又匆匆跑了回去,继续跟郭襄打起官司,非要让她认赌服输,要唱歌,别的方法都不行。
对於武林中这些歹毒的暗器,观澜山庄的清秘阁皆有记录,每搜得一种,便加入叠涛馆、千寂馆、万华馆的教学当中。
三馆当中皆有暗器一科,这些独家秘器便成了观澜门下学习与研究的对象,可以推陈出新,训练之时,也拿他们出来,做为一种基本常识去掌握。
“破虏中的,应该便是毒蠍针,若非颈间系着芙姐姐送的玉佩,怕是没到嘉兴,便已经到阎罗殿报到了!”
小玉带着淡淡的嗔意,恰到好处,令郭破虏能够感受得到小玉姐姐对自己的关心,心中暖意大生。
郭破虏自是只有傻笑的份儿,让在远处与郭襄她们玩成一团的何雨竹心中大是好奇,不知那位温柔的小玉姐姐说了什么,怎么郭大哥像是学生见了先生一般。
“说到暗器,咱们便说说暗器的运用,暗器最关键之处,便是运用的时机。”
小玉一边说着,一边素手执壶,又将公子爷的玉杯斟满,见到郭破虏点点头又摇摇头,似是有所悟,又似迷惑不解,知道点到为止的教授之法并不适合他,便柔声笑道:“出奇不意,一击即中,是暗器发射的最佳时机,像齐云寨的毒蠍针,它的运用之法,破虏便应该学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