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浮出(2 / 2)

临安城内,自神威堂至涌金门方向,神威堂的人与逍遥帮的人倾巢而动,开始了铺天盖地的搜索。

如今的临安城,就是这两个帮派的天下,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即使是这般倾巢而动,却仍行事隐秘,如帮众们看起来与寻常百姓无异,非是临安城的人,极难发觉异样,只会觉得人忽然多了起来,可能是天气好,人们都想出门逛逛吧。

逍遥帮的暗部每人皆精於潜踪隐匿之道,天听地视之术,对於易容更是精通无比,每一名暗部人员配上一名影部与一名刺部人员,然后搭配数名帮众,结成一个小队,将神威堂至涌金门划分成十几个区域地段,然后每一小队负责一段儿,可以如同翻地一般的搜索。

萧华楼自离开神威堂,回到逍遥帮后,一时气愤之下,心法运转,人耳难闻的长啸声响起,唤下万里长空之上翱翔的丽儿,发出了隐杀令的申请。

送出之后,心中蓦得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有些猛浪,亏得庄主没在身边,否则,一顿编排是难免的。

很快,如他所猜,隐杀令被驳了回来,却也得到了两名庄内之人的帮助,他心下大定,请两人暗中行事,自己则信步而行。

他的功力与萧月生相比,虽然如沧海一粟,但他的天人交感之术却已有几分火候,方圆二十几丈的距离,他能够感觉到孙初慧的气息。

窍绣坊是城西南的住宅区,隔着一条街坊便是通向城门的宽道,虽不偏僻,却也幽静,是一处动静皆宜的好所在。

因为靠近城门,故这里并不是富贵人家所居之所,那些人都是往城中心靠近皇宫处涌去,不过,窍绣坊的人们离城门近,交通方便,做起小生意来,却是便利得很,故这里也没有穷困人家。

程家的宅院位於窍绣坊的正中,看起来与周围的建筑并无二致,占地并不大,两进的院落,算是一般的大户人家,这在临安城中能算是中等偏下的阶层。

只是周围的街坊邻居们却不知,这胖墩墩、笑眯眯,一脸和善的程家主人,却是一位名满天下的江洋大盗——翻天鹞子蒋漠寒。

听其名号,便知其轻功高明,但翻天之意,不仅仅是轻功高明,更有翻云覆雨之意,其人易容术极高,已达真假难辨之境,武林之中,见过他真面目之人寥寥无几,谁也不知他此时的容貌是真是假,哪幅容貌是真面目。

这位蒋漠寒凭着高明之极的易容之术,翻云覆雨,神出鬼没,兼且心狠手辣,每次行盗,如是有人当面撞见,必杀人灭口,更增其神秘,赫然位列朝廷海捕通缉榜前十之内,却仍逍遥法外。

蒋漠寒亦晓得灯下黑之理,偏偏在临安城安家落户,平日里与人为善,总是笑呵呵的慈眉善目,甚得邻里的好感。

此时的程家屋内正厅,气氛压抑沉凝,明媚的阳光仿佛无法照射进来,更无法驱散其中的阴寒。

古色古香的厅内,端坐於正中主位的是一位矮胖之人,圆圆的脸庞,圆圆的小眼,圆圆的鼻子,看起来极为喜气,很难相信他会有着高明的轻功,是名闻天下的巨盗翻天鹞子蒋漠寒。

此时,这位端坐於正中旧木椅上的蒋漠寒,那圆圆的脸庞,不但不给人喜气之感,反而令人观之心中发寒,冷气森森,他微眯的小眼睛寒光四射,犹如飞刀迸发。

在他对面,分成两排对坐着四名中年男子,容貌各异,或俊俏或粗犷,或平庸或古拙,却俱是杀气凛然,双目开阖之间,精光闪烁,显然修为不弱。

“唉——!这次可是麻烦了!”端坐於主位的蒋漠寒重重叹息一声,手抚膝盖,摇头重叹。

“呵呵……,蒋大哥过虑了!”懒懒坐於右首第一位的俊逸男子缓缓放下黑瓷茶盏,呵呵一笑,企图冲淡大厅内的压抑沉闷之气。

“就是就是,蒋大哥这是自己吓自己!”右首第二位的中年人面容古拙,看起来有些质朴,此时却透出彪悍之气,瓮声瓮气的附和。

位於左首第一位的,是一位面貌平庸的中年男子,长相毫无特点可言,走在人群中,极易被人忽略,他的眼神却最是明亮,此时平庸的面庞露出若有所思之态,沉吟不语。

坐於他下首的粗犷雄壮的男子以他马首为瞻,也沉默不语,大眼射出的目光比别人粗壮了许多,在身边男子与蒋漠寒之间游移,仔细观看两人的神情。

“这次,我们确实失算了!”那相貌平庸的中年人揉了揉眉心,缓缓开口,面色颇为沉凝,凝重的心思呼之欲出,学蒋漠寒般重重叹息一声:“唉——!没想到逍遥帮也插手此事。”

“这怪我,没弄清他们的关系,老夫本以为,神威堂与逍遥帮一山不容二虎,谁曾想……,唉——!”蒋漠寒摇着圆圆的脑袋,慈眉善目的脸上满是懊恼,摸着颌下不成气候的胡须,恨不得拔将下来。

其实也难怪,逍遥帮虽然占据半个临安城,但逍遥帮的帮主究竟是何模样,却极少人知,神秘莫测。

再者,萧华楼的侍卫又颇隐蔽,外人很难发觉,蒋漠寒又岂能知晓,与孙初慧在一起的翩翩公子不是什么临安城随处可见的公子哥儿,而是逍遥帮的帮主?!

“其实也没什么,……过两天,待他们松懈下来,再将人送出去便是,我们呆在这里,他们根本查不出什么!”那俊逸男子懒懒的把玩着黑瓷盏盖,漫声说道,轻描淡写的语气,充满着自信。

“不错,蒋大哥的地窖那般隐秘,他们来搜,也是白搭!”容貌古拙的中年男子瓮声瓮气的迭声附和。

这句话,仿佛一道阳光,倒是令厅内浓郁的气息缓和了一些,蒋漠寒与那相貌平庸的中年男子脸上也舒展了几分。

身为巨盗的蒋漠寒,数十年来逍遥法外,活得自由自在,自是有其过人手段。

他所建的地窖,一虚一实,没有本人开启,旁人断难发觉真正的秘窖,即使有人闯进宅子里一寸一寸的搜索,怕也只能找到作为幌子的地窖。

“虽说如此,但这个逍遥帮,着实可怕,远非神威堂可比!”蒋漠寒对自己的秘窖颇具信心,但一想到逍遥帮,眉头便又皱了起来,摇头叹息了数声。

坐於左右首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望向了垂着头的蒋漠寒,灼灼的目光中带着疑问,难道这位翻天鹞子老了?这得胆小了?身上的豪气仿佛被抽干了似了!岁月之威难道在他身上显现了?

“蒋兄,这话是怎么说的?”相貌平庸的中年男子抚了抚颌下清顺的胡须,大是不解的问。

蒋漠寒抬头望了他一眼,又望了望盯着自己的其余三人,深深叹息了一声,摇头苦笑:“不瞒几位兄弟,老夫探过逍遥帮,唉……,只能说,这个逍遥帮,深不可测!”

听他的话,厅内四人便知道,这位翻天鹞子定是吃过逍遥帮的苦头,而且,是不小的苦头,否则,他断不会自曝家丑。

“嗯,看他们反应之快,那几个守在城门之人的厉害,便知这个逍遥帮实力极强!”坐於左边第二位,面目粗犷的男子忽然说道,倒有些一语中的的意味。

他们计划不可谓不周密,巧计掳走了孙初慧,得手之后,经过一番装扮,便想将孙初慧带出临安城,送到西湖上的画肪上藏起来,如此一来,根本无从查找。

但逍遥帮反应极快,还未等他们走出临安城,便已发觉了异常,守在城门口的暗部成员皆是火眼金睛,易容与藏匿根本无法躲过他们的目光。

蒋漠寒五人有两人在前探路,看到如此阵势,马上传回消息,无法带孙初慧出城。

於是他们只能将孙初慧藏匿於程宅的秘窖中。

算是半个临安人的蒋漠寒本就敏感异常,逍遥帮与神威堂的举动,自是无法瞒过他这个行家里手。

不知何故,他觉得逍遥帮与神威堂竟似隐隐将自己包围,做贼心虚之下,自然有些草木皆兵,难道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

“老爷,外面有几个人想见老爷!”随着脚步声,敲门声响起,苍嗓的嗓音传来,是一位老翁在说话,他是程宅的老仆。

“是什么人?”蒋漠寒登时直起身来,目光炯炯,与其余四人满脸警惕的对视了几眼,扬声问道。

“是神威堂的人,……老爷,让他们进来吗?”老仆沙哑着声音问道。

蒋漠寒与坐於左首与右首两人又对视了几眼,他们已有数十年的交情,彼此默契十足,只是几眼,便知道了彼此的想法。

“请他们到这里吧。”蒋漠寒缓缓说道,语气说不出的凝重。

厅内其余四人的脸色亦不大好看,心中暗自打鼓,难道,真的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