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此时走了进来,拉住一位端着盘子经过的娇俏丫环,低声吩咐了一句,然后那丫环端着酒来到主桌,悄声对庄主说话。
范成仁抬起头,望向在厅口站立的管家,见到他沉凝的脸色,知道事情不轻,於是放下了酒樽,便要离座。
“哪个是百福庄主范成仁?”醇厚绵绵的声音竟盖过大厅内的嘈杂声语,带着一股慑人的威严。
范成仁缓缓站起,拱了拱手,洪声说道:“老朽范成仁,不知哪位高人驾临,有失远迎!”
“好得很!”沉喝声响起,一道人影如鬼魅般在人群中闪现,一晃即站到了主席之前,现出身影,却是一位身材魁梧、脸膛方正的大汉,他面庞微带紫气,威仪深重,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与之目光相触者,莫不如寒蝉禁声。
只是他一身鲜红的衣服,即使是貂帽,亦是鲜红呈尖形,尚有两朵白绒球晃动在帽沿,极是怪异,难免惹人议论。
“在下孙子明!”那红衣尖帽的大汉微一拱手,缓缓说道。
厅内顿时“嗡”的一声,私语声如尘嚣上扬,不可遏止。
天雷神爪孙子明,威名赫赫,无人不晓!
“哈哈,原来是孙大侠驾到,真是蓬荜生辉!”范成仁哈哈一笑,做欢喜状,只是眉宇间却有几分不自然。
“当当……”孙子明左袖一甩,十几块银牌自袖内甩出,跌至桌上的碟盘之中,与酒樽同色,正是庄主贴身护卫的腰牌。
范成仁面色陡变,心知一块腰牌便是一条人命,自己的护卫们怕已经罹难。
“百福庄主范成仁,面似仁义,乐善好施,暗地里却是凶名昭彰的巨寇天南十八骑首领,烧伤抢掠,寸草不留,其罪滔天,孙某今日便代天行诛,收了这条狗命!……今日是圣诞之喜,你在今日去,也便不冤了!”
孙子明醇厚的声音冲天而起,接着铺天盖地传来,整个百福庄莫不听闻,便是系在树林中的群马,也发出微微的嘶鸣。
他话音刚落,人影一闪,已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众人打了一个盹,做了一场短梦。
“范庄主……,范庄主……!”忽然厅内大乱,惊叫连连,范成仁已变成了一具屍体。
厅内诸人无不惊惧, 这般杀人手段,又有谁能得免?至於这位孙子明的怪异衣着,怪异言论,人们却又无暇他想了。
百福庄外,一辆马车停於照壁之下,宽大的车蓬,四周缀以条条红丝涤,极为特异。
孙子明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车夫位置,轻轻一拍马背,马车缓缓驶动,离开百福庄。
马脖子下的铃铛叮叮作响,颇为清脆悦耳。
“娘子,……你大仇得报,能嫁给我了吧?”孙子明方正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路边的枯草,轻轻问道。
“唉--!”嘤嘤的声音宛如黄鹂清鸣,便是轻轻的叹息,便令人心跳加速,“你既是为我报仇,为何还要说得那般冠冕堂皇?!”美妙的声音,却并不美妙的内容。
“呵呵……,那是事实,在下掌下之人,须是罪恶滔滔,十恶不赦,否则不会出手!”
“若他罪不至死,我让你杀他呢?”黄鹂般的声音又自车厢内响起。
“那不行!”孙子明毫不犹豫的回答。
“唉……你真是个呆子!”柔柔的叹息声,余韵绵绵。
良久,孙子明苦笑。
“我答应你……”如蚊鸣般的细声在孙子明耳中,却是如闻春雷。
此时天上已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在清脆的铃铛声中,马车在雪中踽踽而行。
“我曾听师父说,今日是遥远的西方一个圣人诞生之日,他们称谓圣诞节,没想到果然是喜庆的日子,哈哈……”
笑声不绝於耳,传响於天地间,天上飘落的雪花越来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