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冲看了看远处的田伯光,原本的田伯光,何等的意今却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令狐冲虽知他罪有应得,却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兔死狐悲的悯然之意,想田伯光仗着轻功绝顶,兼之机灵敏锐,纵横一世,最终仍死於非命,实是可悲而可叹。
萧月生坐在大青石头上,端起大碗,凑至唇边,喝了一大口,抬眼问令狐冲:“田伯光为何要请你喝酒?”
“我也不知,”令狐冲摇头,苦笑道:“他挑着这两坛酒,忽然上来,还未说清楚,萧兄你便过来了。”
他将萧先生改为萧兄,已是有了亲近之意,却是因为仪琳之事,大丈夫快意恩仇,确实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这几日,贵派的劳兄与高兄弟一直在寻他,没想到,却是躲到了这里。”萧月生喝着美酒,一边摇头说道。
令狐冲点头,他知道此事。
“岳掌门不在吧?”萧月生喝了一口酒,抬眼问道。
“师父他们还没回来。”令狐冲点头。
萧月生大碗一饮而尽,摇头叹道:“若是他恶念一起,到你们华山这里来作案,怕是无人能够阻止吧?”
令狐冲脸色一变,阴晴不定,半晌之后,苦笑着点头:“若是真的如此,实在可怕。”
两人不再说话,低头喝酒,这两大坛酒,皆是谪仙楼最好的汾酒,色泽如琥珀。香气逼人,奇贵无比。寻常人难以得尝。
他们皆是好酒之人,碰到如此难得地美酒。自是开怀畅饮,你一碗我一碗,不知不觉较起了酒量。
很快,这两大坛酒便已告罄。令狐冲脸颊通红。宛如涂了胭脂。双眼微眯。目光朦胧,口齿倒还清楚。
他摇了摇头。竭力看清眼前,顿了顿,问道:“萧兄过来。难道已经知道田伯光跑到此处了?”
“那倒没有。”萧月生摇头,倒过大碗。在令狐冲眼前晃了晃。光溜溜的碗底,一滴不存。他收回碗,笑道:“说来也巧。我只是听高兄弟说。你被岳先生罚到了思过崖。便来探望一下。陪你聊聊天,聊解寂寞罢了。”
“萧兄地一番美意。在下心领了。”令狐冲呵呵笑道,被山风吹一阵子,原本清醒的神志渐渐模糊。身子微微发晃。已然有些醉了
看他如此。萧月生也不再说,放下大碗。将令狐冲扶到青石上躺下,然后,他盘膝坐到青石上。静心练功。
须臾之间。他脸上氤氲紫气一闪。顿时酒香扑鼻,醇香嫋嫋,随着山风渐渐消散。
天雷诀霸道无比。内力过处。丝毫容不得一丝异样。酒入腹中。与天雷诀地真气一触,直接被逼出体外。难以存留。
酒气被逼出,他的脸庞顿时变得温润透明,仿佛白玉,只是这般异像甚少出现,外人难以得见。
萧月生蓦的睁开双眼,转身望向山洞的方向,似有所觉,仿佛那里有什么人,但他看了半晌,却微微一笑,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盘膝坐在青石上,看了一眼令狐冲,见他酣然入睡,丝毫没有醒过来地迹象,便双手掐诀,双眼微阖,进入定境。
当他睁开双眼,放开双手时,已然是傍晚时分,夕阳西沉,漫天彩霞,绚烂多姿,照在他身上,他仿佛变成了金黄之人。
他醒过来,却非是因为天色不早,而是发觉了动静,看到了山路上地人影。
那道人影极是苗条,迈步之间,婀娜多姿,煞是动人,萧月生注目一看,却是熟悉之人,竟是令狐冲地小师妹岳灵珊。
他粗重地眉头微微一皱,想要躲开,却又停住,忽然省悟,自己为何要躲着她?!
他端坐石上,静静看着岳灵珊一溜小跑儿的跑上山崖。
隔了一段儿距离,岳灵珊地脚步忽然放缓,面色冲疑,她发觉这里竟有外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思过崖可是华山派的禁地,外人不能过来的。
随着靠近,她看清了萧月生地脸,见到是他,心下更是奇怪,不明白他怎么不呆在长安城,不是在找田伯光吗,怎么找到了这里?!
她一转眼,便看到大师兄正躺在大青石上,又看到了卧倒地上的田伯光,心下好奇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岳灵珊今天穿着一件粉红色地夹祆,在夕阳地照耀下,明媚娇艳,宛如初绽的玫瑰般秀丽动人。
她走到近前,娇声问道:“萧……萧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来探望一下令狐兄弟。”萧月生淡淡说道,瞥了她两眼,心下微微一笑,果然是个美人儿,怪不得让令狐冲陷入情网。
“大师兄他怎么了?”岳灵珊忙问道,急步走到令
旁,低头之际,瞥了萧月生一眼,颇有几分警惕之意
一靠近令狐冲,她便闻到了浓郁地酒气,顿时一哼,皱了皱秀挺的鼻了:“又喝酒了!”
她看到了旁边的酒坛与大碗,登时不依,娇哼道:“定是你拿酒过来,将大师兄灌醉了!”
萧月生摇摇头:“我也是适逢其会,……这两坛酒是田伯光那厮挑上山来地。”
“这个是田伯光那淫贼?”岳灵珊转身指了指田伯光地屍首,娇哼一声:“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二师兄劳德诺与五师兄高明根已经下了山,前去追踪田伯光,没想到,竟出现在这里。
“声东击西,怕是心怀不轨吧。”萧月生淡淡说道。
岳灵珊不由一惊。再次看了田伯光一眼,摇摇头:“是你危言耸听,他干嘛要找我们?!”
“这就得问田伯光自己了!”萧月生笑了笑。
如此这般平和地说话,尚属首次,让岳灵珊对他地恶感减少了不少,她问道:“他怎么躺在那里不动,怎么了?”
“已经死了。”萧月生回答得轻描淡写。
“啊?死了?!”岳灵珊惊叫一声,捂住樱桃小嘴,明眸透出惊诧之色。
萧月生点点头:“他运气不佳。恰巧遇到了我。”
“是你杀了他?!”岳灵珊睁大了明眸。
萧月生点头,神色不动,似乎毫不为异,却被岳灵珊看得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粗重地眉毛:“怎么了?”
“真的是你杀了田伯光?!”岳灵珊语气加重。
“难道杀人还是什么光彩之事?”萧月生苦笑了一声。
岳灵珊看了他几眼,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忖,没想到。这个萧一寒果然如大师兄所说,厉害得紧,田伯光地淫贼据说极为滑溜,武林中欲杀之而后快的人数不胜数。却皆拿他没有办法,今天,竟栽在了华山。实在大快人心。
有了此事。岳灵珊待他更好了一些。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他平日的生活,心中实在好奇。不知他为何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武功,难不成有何秘诀?!
“小师妹,你快些回去吧,师父与师娘回来了!”山下忽然传来一阵大声呼唤声,随即便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青年跑了上来,正是她的六师兄陆大有。
他跑到山崖上,看到萧月生在此,不由一愣,抱拳道:“萧先生原来也来了……”
萧月生冲他点点头,没有多说。
“爹爹与娘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岳灵珊马上跳下大青石,急忙问陆大有。
“好像是师父办的事情很顺利。”陆大有不时地瞥一眼那边田伯光的屍首,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我得赶紧回去!”岳灵珊忙道,转身对萧月生说道:“萧先生,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大师兄,莫让他受凉。”
萧月生点点头,对於小女儿的情怀,能够理解。
於是,岳灵珊拉了一把陆大有,飞快地跑了下去,免得让爹爹与娘知道自己偷跑上来,难免取笑一番,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