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抚琴(1 / 2)

山派

傍晚,仪琳自山谷中出来,便被师姐招呼,说是师兄让她过去。

仪琳依旧穿着一件宽大的衣,难掩身形的窈窕婀娜,她脚步盈盈,宛如踏莲,轻手轻脚的来至定逸师太的禅房前,伸手轻轻敲敲门,低声唤了一声师父。

“仪琳,进来罢。”屋里传出定逸师太粗豪的声音。

仪琳推门走了进去,定逸师太身着一身灰色僧衣,盘膝坐在矮榻上,手中握着一串檀木佛珠,个个都是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师父。”仪琳娇滴滴的唤了一声,转身关上门,上榻坐到了定逸师太身边。

“你又去那个山谷了?”定逸师太哼了一声。

仪琳登时低下头,白玉似的秀脸涌上红霞,扭动着衣的衣角,默然不语。

“你呀你,有那个时间,好好练功方是正理!”定逸师太教训道,听得仪琳熟悉无比。

见仪琳只是低着头,紧抿着樱桃小嘴,一言不发,定逸师太也是无奈的很,只好作罢,哼了一声,道:“你那个大哥,可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大哥出了什么事?”仪琳马上抬头,娇声问道,水灵灵的眸子紧盯着定逸师太。

定逸师太性子爽直,不会卖关子,哼道:“他在洛阳城护着林震南,结果,痛下杀手,将一大帮子人的武功给废了!”

“废了武功……,大哥没有杀人罢?”仪琳慢声细气地说道。

“谁说没杀人?!”定逸师太哼了一声。冷笑道:“田伯光这厮,终於还是被你大哥杀了!”

“啊!”仪琳惊叫一声,白玉似的小手捂着樱唇,秀眸圆睁:“大哥终於还是杀了他!”

“别大惊小怪的!”定逸师太瞪了弟子一眼,哼道:“这个田伯光。你大哥杀得好,杀得痛快!”

“可是……”仪琳略一冲疑,怯怯的望了师父一眼,娇声道:“师父,佛祖不是不让杀生的吗?”

“佛祖也需要降妖伏魔!”定逸师太没好气地回答。随即想了想,道:“不过,你大哥这一次可是惹了大麻烦了!”

仪琳一惊,忙盯着师父。盈盈的目光透出询问之意。

“若是一两个人。废了也就废了,但这么多人,还都是高手,麻烦可就大了!”定逸师太眉毛微微竖起。

“什么麻烦。师父?”仪琳有些不解。在她看来,大哥没有杀他们,只是废了他们的武功,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定逸师太转动檀木佛珠。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他们一造谣生事。硬说你大哥是魔教的人。……那可就麻烦了!”

“大哥不是魔教的人!”仪琳忙道。

“我自然知道!”定逸师太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摇头道:“但旁人又有谁知道?!……别人都这么说。听到的人会觉得空穴来风。并非无由,也会渐渐相信。……况且,还有一本辟邪剑谱搅在其中,更是令人眼红。”

“那可如何是好?”仪琳明珠玉露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定逸师太想了想,道:“看看你大哥如何做吧,万一不成,我再出面,先给他个教训也好!”

“可是,师父……”仪琳犹豫。

“好了,莫要瞎担心,你大哥命硬得很!”定逸师太摆摆手,哼道,将她赶了出去。

仪琳却开始惴惴不安,每天早课晚课都要多诵几遍佛咒,祈愿菩萨保佑大哥无恙。

萧月生这一阵子清静下来,虽然那些武功被废之人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却也被他的雷霆手段所慑,不敢妄动。

人们皆知萧月生地武功强横,自己上去,万不是敌手,只能干瞪眼,他们算得极清,没得着辟邪剑谱,反而搭进去一身武功,实在太冤,这样地蚀本买卖,实在做不得。

当今世上,任何一个大高手的武功皆是数一数二的绝学,怕是不逊於辟邪剑法,若是别人能够习得,自是难得的奇遇,但却很少人敢招惹这些高手。

萧月生如今地情形,便是如此,若是他仅得到了辟邪剑谱,人们固然要抢夺,但认为他已经练成,反而不敢再轻易招惹。

这一日清晨,萧月生与王元霸林震南二人一同出了王宅,身后还跟着一个仆人,便是唯一留在王宅地王富贵,四人沿着洛阳城的青石街,慢慢踱至状元楼。

王富贵双手捧着一件长方形的匣子,小心翼翼,生怕摔着破着,仿佛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洛阳城中地武林人物,已经将状元楼挤得满满当当,独独二楼窗口的一张桌子是空着的,没有人敢上去坐。

萧月

踏进状元楼,在人们的目光笼罩下,缓缓上了二楼,张桌子前,分别坐下来。

周围皆是双目精芒闪烁,太阳穴高鼓地精悍之士,俱是些武林高手,他们紧紧盯着萧月生,不说一句话,楼内的气氛极为压抑。

萧月生今天身穿一件宝蓝的长衫,趁得肤色白皙,面如冠玉,颇有几分英俊之气。

他腰板笔直,身形挺拔,端坐於桌旁,指了指身前:“富贵,将琴放这里吧。”

王富贵忙小心走上前,将长匣放下,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张紫褐色的瑶琴,琴身泛着幽幽的光泽,深沉内敛,透出几分神秘的气息。

“萧镖头,没想到你还会抚琴。从未听说过。”林震南抚着长髯,呵呵笑道。

他气色颇佳,如今也已经想开了,不再担惊受怕,似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在下练功偶尔心烦,便抚琴一首,抒解烦闷罢了。”萧月生微微一笑,双手按上了琴弦。

周围地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颇觉怪异。这么一个凶残的家伙,竟然还有抚琴奏曲的雅量。

“那在吃饭之前,先抚一曲,让老夫听听如何?”王元霸左手两枚金胆呛啷啷作响。哈哈笑道。

“那便献丑了。”萧月生笑着点头,伸手一拨。

“铮”的一声,琴声蓦然响起,仿佛仙鹤清唳。众人只觉身体随之一震,这一拨,仿佛拨动了人们的心弦。

萧月生微一点头,双眼轻轻阖起。并不修长的手指慢慢拨动,轻捻慢抚,或揉或挑。铮铮之声不断於耳。人们仿佛置身於金戈铁马的沙场之上。眼前是一幕幕惨烈的生死苦斗,鲜血。惨叫,怒吼。

铮铮之声开始时,仅在状元楼内飘动,随着他性之所致,不再压抑,放开了功力,琴声宛如飞鸟般飞出了状元楼,一飞站天,在整个洛阳城上空飘荡盘旋。

他紫丹已成,温养的这些日子,再有进境,内力之深,已达骇人听闻之境,琴声悠悠,整个洛阳城地人们皆觉得琴声便在耳边,抚琴之人便在周围。

盏茶时间过后,萧月生缓缓放下手,琴声嫋嫋,缓缓散开,人们却兀自怔怔出神,沉浸在琴声的意境中,难以自拔。

“咳!”萧月生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清咳了一声。

这一声带有清神之效,众人纷纷醒来,纷纷露出恍如一梦的神色,看了看周围,仿佛不知道身在何处。

“好一曲铁板铜琶!”王元霸左手的金胆停了下来,一脸唏嘘之色,慨然摇头,似是叹息,似是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