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生转身回来,看着二人动手情形,暗自一笑,孙玉如也会耍小心眼,根本没将真本领使出来。
两人剑来剑往,维持平手之局,难分上下。
“师妹,果然大有长进!”李天勇沉声说道,长剑一挑,环上她喉咙,轻巧而毒辣。
“二师兄见笑!”孙玉如斜刺探步,一步滑出七八尺,脱出他剑尖笼罩范围,长剑一撩。
李天勇见她退避,跨步上逼,长剑再刺其喉咙。
“叮”孙玉如原本撩出的长剑恰好等在那里,外人看上去,李天勇的剑似乎故意撞上去。
李天勇身形一滞,眉毛一挑,脸色大变。
剑上的劲道极大,他暗叫一声不妙,长剑荡起,身子剑上的力道极古怪,竟是绵绵不绝,仿佛她的剑一直抵着,用力向上抵着,其实,她的剑尖早已离开。
长剑的力量古怪,想要脱手飞走,他凝神运力,气充於手掌,镇压长剑,身形便不由的停滞一下。
孙玉如垫步一探,身形飘飘向前,轻盈迅捷,同时刺出一剑,剑光一掠而至,停在他喉咙上。
“二师兄,承让!”孙玉如收剑,退后一步,归剑入鞘。
李天勇摸了摸喉咙,苦笑着摇摇头:“唉……,又是这一招,果然好剑法!”
孙玉如一撩一刺,使用这一招,在月底小校上出尽风头。李天勇事后也曾仔细的捉摸这一招。
看上去,这一招并非极尽精妙,简单平常的一式而已,但却能屡屡建功,必有其独到之处。
惜乎,无论他如何地研究。总难洞悉其妙,深以为憾,今日终於亲自领教。明白了原由。
他摸着喉咙,慢慢化去渗入肤下的寒意。沉吟片刻,点点头,赞赏的看着她:“好剑法!……三师妹,确实剑法不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二师兄,我只是取巧!”孙玉如笑盈盈的道。
二师兄素来沉稳。不会夸奖别人,只会训斥人,自己还是头一回听得他的称赞。
她转头瞥一眼萧月生,露出得意神情。
萧月生暗自摇头一笑,脸上神情不变,装作不知,看向他处,惹得她暗自咬牙,恨恨不已。
“这一招,可是萧先生的指点?”李天勇沉声问。
孙玉如笑容顿时敛去。不善地瞪着他。跺脚哼道:“二师兄!……我自己就练不成这一招?!”
李天勇摇摇头,打量着她:“可记得师父曾说过。三师妹你聪明则聪明,只是性子太和善,难有披荆斩枣的魄力?”
“师父也太小瞧人啦!”孙玉如哼道,睁大圆亮的眸子,温婉秀美地脸庞全是不服气。
“师父所说,错不了的。”李天勇沉稳说道,转眼望向萧月生:“萧先生,你深藏不露,我不知你安何居心,但是……,你若做出有损我烟霞派之事,纵使天涯海角,我李某人也不会放过你!”
萧月生转过头,看李天勇一眼,眉毛皱了皱,随即洒然而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李天勇心中一凛,呼吸紧了紧,心中更惊,此人绝非是等闲人物,刚才仅是皱一下眉头,自己便觉莫名地威压迎面而来,泰山压顶,心莫名其妙的一颤,怦怦作响,胆气为之夺。
这等气势,便是师父也不曾有,自己仅在泰山派掌门天门道长身上见识过。
萧月生仅是皱了下眉毛,便不再理会,转过头去,负手观赏周围的风景。
孙玉如见他如此,忙道:“二师兄,你就会大惊小怪,你们可是有事下山,还不快去见师
李天勇心中凛然,有了忌惮,点点头:“我与四师弟这次下山,是想为民除害,听说,滇南的大寇诸无由来了登州府。”
“我怎没听说?!”孙玉如歪头问。
李天勇冷笑一声:“你整日里忙得很,不敢有劳!”
“二师兄!”孙玉如跺脚,娇嗔道:“别说这些有的没地,快跟我说说那个诸无由!”
李天勇沉吟一下,开口道:“诸无由出身滇南,只是却从不在滇南劫掠,手段毒辣,从无活口,所以一向神秘得很,这一次,有人传来消息,说是诸无由来到了登州府。”
“他武功如何?”孙玉如皱起秀气的眉毛。
“武功极高,否则,早被人除了!”李天勇沉声道。
孙玉如眉头皱得更厉害,露出担忧神色:“他武功这般高明,咱们能对付?”
“此事说来话长,”李天勇摇摇头:“咱们去,仅是帮忙,出手地是泰山派的道长们……”
“我说呢!”孙玉如皱着琼鼻,哼道:“原来是给泰山派摇旗呐喊呀!”
李天勇沉声道:“这诸无由敢来山东,若是任由他横行,咱们山东境内的武林群雄,颜面何存?!”
“嗯,那倒也是……,”孙玉如点点头,脸上的忧虑未除:“可是,若运气不好,真的遇到诸无由……”
“行了!”李天勇一挥手,不悦的沉声道:“生死由命,真的遇到了,也未必打不过他!”
孙玉如见二师兄如此,知道多说无益,他听不进去,好在他们已经平安回来了。
她一扭身,蛮靴轻移,来到萧月生身边,温柔的道:“萧先生,咱们回去吧!”萧月生微笑点点头,举步而行,左手负於背后。似乎拿着一件什么东西,不想让人看到。
两人刚走几步,耳边蓦的响起一声断喝:“站住!”
两人定住,回头望去,却是杨光远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瞪着这边。双眼如两只火把,目光熊熊燃烧。
“四师弟,怎么了?”孙玉如眉头微皱。却是温柔地问道,看到了他俊脸上肌肉一跳一跳地。像是快要爆发的火山一般。
杨光远咬着牙,熊熊地目光用力盯着她,缓缓说道:“三师姐,我要跟你比一场!”
声音听着怪异,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丝丝的气声,似是寒冷时发出地声音。
“四师弟。二师兄都……,你还是算了吧!”孙玉如皱起秀气的眉毛,摇头说道。
“二师兄是二师兄,我是我!”杨光远缓缓走近,目光转向萧月生,目光由熊熊火焰变成了寒冰。
萧月生转过头去,只给他一记侧面,心中暗自叹息,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痴人。
“你想做什么?!”孙玉如见他紧盯着萧月生,目光不善。踏前一步。挡在萧月生身前。
在她以为,萧先生虽然剑法高妙。但却没有内力,若是四师弟成心杀他,怕是无力抵抗,故极为紧张。
杨光远用力一指萧月生:“三师姐,我若胜过你,便要跟他较量较量,……你敢吗?!”
最后一句,沉声喝问萧月生。
萧月生转过头来,无法再装聋作哑,摇摇头,叹息道:“我实在不解,咱们无冤无仇,我又手无缚鸡之力,为何非要难为我?!”
“装得倒像!”杨光远冷笑,不屑地瞪他:“你成天躲在女人背后,能躲到什么时候?!”
孙玉如秀美的脸庞顿时一变,刷地沉下来,不耐烦的大声道:“四师弟,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快给我回去!”
“我不回去!”杨光远大声道,狠狠瞪着萧月生,慢慢转向孙玉如,目光转柔,露出一抹哀伤:“三师姐,你……你真要护着他?!”
“萧先生还是病人,你莫要胡闹!”孙玉如蹙着眉头呵斥,声音双一转,温柔许多:“四师弟,师姐的话,你也不听了?!”
杨光远声音低沉,似是哀求一般说道:“师姐……,这一回,我一定要打败他!”
师姐二字,他唤得柔肠百转,荡气回肠。
孙玉如怔怔看着他,对於他的一腔心意,聪明如她,岂能不明白,只是心底一直将他当做小弟弟,生不出男女之情。
见到他这般痛苦,她心肠软,也觉得难受,温婉秀美的脸上露出怜惜神情。
她长长叹息一声,哀求一般地低声道:“四师弟呀,萧先生身子弱,不能跟人动手的呀……”
“我不信!”杨光远恼怒地瞪她。
“师姐的话,你也不信了?!”孙玉如露出伤心神情。
杨光远紧盯着孙玉如秀脸,脸色阴晴不定,喘息粗重,似乎经过一场剧烈的搏杀一般。
“我不信!”杨光远缓缓说道,脸色阴沉,像是天空堆满了厚厚的乌云。
“好罢!”孙玉如温婉秀美的脸一下子变得冰冷,淡淡望着他:“你想动他,先打败我!”
说罢,羊脂白玉般的小手搭上剑柄,淡淡站着,毫无表情,冷漠得似是一块儿冰。
看她的神情,似是看一个陌生人,杨光远知道,自己定是大大伤了三师姐的心了,他心中绞痛,恨不得仰天长啸,直想拿剑剖开自己的胸口,让她看到自己的心。
萧月生慢慢踱步,来至李天勇身旁。
李天勇警惕地望着他,目光疑惑:“有何见教?!”
萧月生负手於后,清风自远处呼啸而来,掠过山间地树林时,变得柔和,让他一身青衫轻轻飘动。
他抱拳,温和说道:“李少侠,最好,你拦一下这二人,莫让他们动手。”
李天勇沉稳的目光在他脸上一转,心思转动,淡淡说道:“四师弟虽然年纪最小。但论及天资及勤奋,却是不输於大师姐,……这些年来,大校与小校时,都是让着三师妹,即使三师妹突飞猛进。胜负也殊为难料啊……。”
萧月生笑了笑,明白他言下之意与心中所想,却懒得与他一般见识。他见过当世卓绝人物众矣,李天勇在他眼中。实是微不足道。
他笑了笑,温声说道:“这二人若是交上了手,怕是会见血光。”
李天勇冷笑一声,摇摇头:“你也太少瞧咱们烟霞派地师门情谊了,他们手下有分寸地!”
萧月生心下暗自一叹息。摇摇头:“那李少侠注意一些,及时插手。免得酿下大错罢……”
不等李天勇说话,他转身便走,站回原处。
二人说话的功夫,孙玉如与杨光远二人慢慢靠近,互相对视,握剑的手越来越用力。
“来罢!”孙玉如拔剑出鞘,平平端在眼前,剑尖指向杨光远,圆亮的眸子冰冷无情,淡淡说道:“出招罢!”
杨光远心痛如绞。右手青筋贲起。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出长剑。慢慢抬起,摆了一个起手式。
孙玉如垫步上前,长剑一探,迅疾刺其喉咙。
杨光远侧身斫斩,划出一道圆弧,如半月之形,封拦她前刺,发出轻微啸声。
二人顿时打斗在一处,辗转腾挪,轻盈如跳芭蕾舞,动作优雅,剑光闪烁,於曼雅中蕴着杀机。
李天勇眉头皱起,沉下脸来,右手按剑,踏前两步,已然看出,三师妹与四师弟招式狠辣,不像是同门切磋,反而像是仇人相斗。
他余光扫一眼萧月生,难不成,真的会被他说中?!
两人身为同门师姐弟,平常经常切磋,彼此知根知底,每一招每一式,都熟悉无比,即使闭着眼睛,也知道对方使出什么招式。
转眼之间,剑光闪闪中,三十余招过去,孙玉如心中恼怒,果然,这个四师弟先前确实让着自己,如今的剑法,若非得了萧先生地指点,早就不敌。
他招数的火候,比自己强过甚多,每一招使来,都是老练狠辣,刚柔相济,已得烟霞派剑法之妙。
她银牙一咬,不使绝招,断难取胜。
趁着一剑刺来,孙玉如窍细的柳腰一扭,如杨柳拂风,脚尖轻点,飘然贴向杨光远。
杨光远见势,长剑一卷,护在身前,想将她逼开,三师姐地近身剑法,极为犀利,自己很难抵挡。
孙玉如身剑合一,趁着前冲,长剑疾刺,借势而行,长剑极快,发出“嗤”的轻啸。
杨光远见此威势,毫无畏惧,剑上力道凝聚,想要一剑将其斫开,令其剑脱手。
两剑几要相交时,孙玉如脚下一步,蓦然缓了一下,复又一蹬,劲力自脚尖传上腰,自腰钻上手臂,传入剑尖。
“叮”两剑相交,却是孙玉如剑尖点中杨光远剑身。
剑尖所处位置,恰在剑脊中央,不偏不倚。
杨光远身形一滞,只觉剑上涌来一股莫名地劲力,长剑想要翻滚,脱出手掌。
孙玉如脚尖再点,垫步前刺,轻盈迅捷,轻如羽毛,捷如闪电,瞬间点在杨光远喉咙。
李天勇摇头叹息,又是这一招,旁人见到这一点,只以为平平常常,没有亲身领会,很难知道其中玄妙。
这一刺的力道,极是古怪,好像烟霞派的剑法并没有这般诡异,定是她暗自修改了。
“你败了!”孙玉如冷冰冰的看着他,剑尖离喉咙三尺,似乎随时会刺出。
杨光远怔怔望着她,眼神怪异,似是悲,似是喜,难以言喻。
“师姐……”他轻唤一声,荡气回肠,身形猛的前冲。
孙玉如一呆,忘记了收剑,被他地举动惊呆了。
“师弟不要!”李天勇肝胆俱裂,嘶声怒喝,身形猛的冲过去,欲阻止他。
恰在此时,“叮”地一响。孙玉如长剑脱手飞出,差之毫厘,杨光远扑了个空。
李天勇冲上来,挥手朝杨光远便是一记耳光,“啪”响亮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