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慢腾腾的回来,脸色愕怅,摇头叹息。
木婉清狠狠剜他一眼,神情复杂,若萧月生所说是真,那这个书呆子就是自己的兄长了。
这令木婉清颇是不喜,连带着对他生起气来。
萧月生与段誉将两女送走,回到大厅,段誉不解的问:“萧兄,锺灵妹妹与木姑娘为何这么快就走了?”
萧月生笑道:“她们别有要事,不能久留,段兄弟,你可不能走,“了”
“好啊!”这里山清水秀,我乐不思蜀呀!”段誉大喜,笑了起来。
萧月生的太湖居南边,又立起了一座楼阁,大小与萧月生的相差不多,仅是略为矮一些,以示区别。
这座楼阁更为精致,玲珑雅致更胜萧月生的太湖居,只是更多一分胭脂气息,萧月生的太湖居,则多几分磊磊落落气息。
与萧月生争论的老者乃是大家,精擅建筑,两座楼虽小,却是气度森森,迥然不凡。
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古皆然;萧月生花了大价钱,才请来他,在他看来,却是值得。
楼既落成,方雪晴九女搬了进去,此楼便是专为她们所建。
这一日清晨,萧月生练完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接着修炼易筋经。
他忽然感觉到了丹田有异,其中先天真气略微增加,虽然不多,却抵得上一晚上入定所蓄。
他凝神不动,隐隐明白,这定是因为自己所吸纳的紫气。
日月初升时的紫气,乃是天地一阳之气,太极图中,一阴一阳,其中各有两个点,这一丝紫气,便是阳图中的那个点。
阳初生,再生万物,是一切之基。这一丝紫气珍贵之极。
武林中人练气,往往是在早晨,便是依据此理,只是常人无法吸纳紫气,练气效果却比平常增一些。
萧月生元神强大,修炼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却是以这丝紫气为运。增强元神。
前一眸子,他忽然发觉,紫气不再完全被吸纳至脑海,身体里且丝残留,钻入了丹田中。
他一直莫名其妙,无法察得其究竟是消失了,还是藏在丹田里,根本感应不到。
但这一次却明白,这丝紫气转化为了先天之气。
他曾隐隐如此推论,但当事实真的如此,他仍大喜过望,内丹术的修炼终於有了一线曙光。
可惜,这一丝紫气殊为难得。每日一次,却是没法子速成,只能日积月累,但能远胜平常入定,却是大喜。终於有望入内丹术的大门。
他能练丹,可惜只能增真气内力,对於先天之气却毫无办法,只能苦苦入定修炼,心神始终晋入定境。
平常时候,看上去他言笑晏晏。一颗心却是不波不动,如老僧入定。如枯井无波,元神一分为二。一半元神晋入定境中。
如此一来,他一天到晚都在修炼先天之气,却依然进展极少,想要以先天之气结丹。不知猴年马月。
不过,这一次有了紫气之助。效率大增,可以省下一半时间,令他精神大振,重燃长生不老之奢望。
这一日正午,萧月生坐在最西边的小亭中,桌上一具瑶琴,他双手按在琴上,微阖双眼,一动不动。
阵风吹来,他身后的方雪晴白衣飘飘,趁以白玉般的脸庞,宛如仙子欲凌飞而去,重归天阙。
她一动不动看着萧月生。生怕出了什么动静,打扰了公子的冥思。
萧月生手指动了动,拨了几下琴弦,眼睛仍闭着,眉宇间一片凝重。极为严肃。
琴声铮铮,有金戈铁马之音。热血涌动,恨不得随声音而舞。
几声过后又停下,重归静止,他一动不动,手按琴弦,闭着眼睛,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拨动琴弦,又发出几声金字铮铮之音。声音沿着湖面远远传了出去,凝而不散。
方雪猜凝神倾听,极为专注,一边听,一边思索,若有所得,只觉得耸子的琴耸极每弃,虽然断断续续,时而起,时而灭,根本不成曲子。但仅仅一个声音,自己就忍不住想动弹,想跳舞。
而且,越到后来,他的琴声便越发厉害,似乎蕴着魔力,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手脚轻动,被她努力压下。
萧月生忽然睁开眼睛,眼中清光闪烁,若一潭清泉在阳光下晃动,闪动着清光。
他轻轻抬手,慢慢落下,手指一勾,“铮”一声响起。方雪睛身子一颤,忽然动了一下。
她急忙叫道:“公子”
萧月生转头瞧她一眼,笑了笑:“我弹得如何?”
方雪晴蹙眉思索,轻声问:“公子,你这琴声,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萧月生呵呵笑了起来,状甚得意。摇头道:“我这琴声是武学,并非琴曲,说了你也不明白,日后自然懂得”
方雪晴轻轻点头,只觉奇怪,没想到琴声竟能有如此大的魔力,可令自己手舞足蹈,难以自抑,原来是武功,怪不得,在她看来,公子神功惊人,高深莫测,神秘异常,能人所不能,将琴声弄成这般,也并非难事。
“听我一冉!”萧月火道。手按上琴弦,轻轻弹了起来。
琴声铮铮而起,高方,笔直,如鹤唳九天之上,直冲云霄,整个太湖都清晰可闻,如在耳边奏响。
萧月生渐渐沉浸於珍声中。乃是一曲高山流水,一幅辽阔画轴徐徐展开,清晰呈现在听者眼前。
琴声之中,一艘大船静静而来。破开湖面,朝太湖居而来,气势汹汹。如猛虎下山之势。
大船共分两层,布满大汉。多是中年男子,皆黑衣劲装,腰佩刀利。个个神情彪悍,杀气盈盈。
琴声为引,他们掉转方向,笔直朝太湖居而去。
方雪晴站在萧月生身后,静静听着,只觉心中舒坦,有天高气爽。站在高处眺望之感,心胸一片开阔。
她心下奇怪,为何公子的琴声又失去了那股魔力,不再令自己手舞足蹈,难以自控了。
只是公子的琴技非凡,并不差於自己,仅是学了一眸子琴。能弹成如此模样,委实令人惭愧无地。
她忽然抬头,指着远处:“公子。好像有人来了!”
萧月生轻轻点头,琴声不停,淡淡道:“你跟秋娘她们回三楼”
心一些,真要被他们伤着。”
“是!”方雪晴轻轻点头,有过一次经验,对萧月生的武功深具信心,并不慌张,嫋嫋而去。
萧月生淡淡看一眼远处的大船,如此速度,仅需片刻便能过来,他忽然笑了起来。
“萧兄,他们是什么人?!”段誉自水榭前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卷书。进了小亭。
萧月生轻轻笑道:“是醉红楼的人。来杀我的。”
“醉红楼,便是雪晴她们出来的的方?”段誉记性极好,马上想起来。
萧月生点头:“段兄弟。你避一避如何?”
段誉摇头,负手而笑:“凭萧兄的武功,他们只是跳梁小丑罢了,我要看一看热闹!”
萧月生笑着点头:“好罢,献丑了!”
说罢,他忽然一动,身子移到圆桌另一侧,转动瑶琴,正面对着湖上大船的方向。
他双手扬起,猛的向下一按。
“铮如弃矢射出后的弓弦震颤声。带着震人心魄的力量。
“铮铮声声震颤声响起,如一道一道箭矢射出,近有万箭齐发之势。
琴声越来越高。如白鹤冲天。越来越高,直上云霄。
萧月生十指齐挥,手指在琴弦上一抚而过,铮铮声滚滚而去,先如万箭齐发。此时却如春雷滚滚。
汹汹而来的大船忽然一滞。速度徒然一降,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后面扯了一下。
琴声如狂风骤雨。不停的自萧月生五指间倾泻而出,直接飘到远处。落到那艘大船上。
段誉在他身后站着,只觉身体颤动,气血浮动,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变成了浪涛。一波一波的涌动。
觉得不舒服,他忙运起北冥神功。开始压制。顿觉好了一些,虽然血气仍在震荡,却不难受了。
琴声渐渐变得悠缓,似乎由狂风骤雨变成了和风细雨,润物细无声。潺潺落入耳中,听着极舒服。
段誉松了一口气。转头望向远处的大船。却见大船速度更慢。停在了不远处,他目测一下,约有三十余丈。
如此的距离,凭自己的武功,需得两个起落,只有半途能够借力,必能跳跃过来,委实有些悬。
他正这么想着。却见船上有人跃起,一身黑色劲装,轻飘飘掠过湖面,如一片飞絮,轻盈若无物。
在空中掠过十几丈, 忽然往下落,他袖子里忽然飞出一物,段誉用心一看,是一块儿木板。
那人矮小削瘦,木板落到水面上,浮在上面,他脚尖恰巧踩在木板上,身子一浮,再次向上。斜掠而来。便耍飞上亭。
段誉一惊,转头看萧月生,却见他摇头一笑小手指一勾,琴弦被一拉,随即放开,如拉弓射箭。
“铮!”一声促音,像极了长弓射出了一箭。
那人身在空中,便要飞到小亭。忽然一滞,如中了一箭,身子陡的坠下去。如一块儿石头直直落下。
“砰”他坠落水中,马上浮上来,仰面朝天,随着湖水晃动而轻轻晃动,双眼紧闭,似是昏迷。又似是死去。
“萧兄。这,?”段誉吃了一惊,转头望他。知道是萧月生的琴声伤了人,大觉奇妙。
萧月生笑了笑:“他伤而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