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莱科看了看愤怒甚至有些发狂的长公主殿下,又看了看底下那头被竹子重重穿透、显然不可能存活下去的山羊。
虽然他很清楚对於没有时间,更没有生命终结的它们来说,这只是逃脱的手段而已,不过恩莱科仍旧感到一丝悲伤,毕竟在不久之前那个妖还在和他亲密交谈。
而且从妖的口中,他得知了很多原本并不为人所知的事情。
妖所说的一切为他展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即便连大魔导士卡立特也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世界。
恩莱科看着下方,看着那头被重重剌穿的山羊,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祭拜结束之后便是狂欢,这确实和胜利日祭奠没有什么两样。
恩莱科看着这些欢笑雀跃的人们,感到有一丝悲哀。
他们还不知道他们所祭拜的“神明”已经死了,那个“神明”的屍体还悲哀地挂在折断的竹子之上。
守护部族的“神”死了,这个部族的命运是否会随之改变,是否还能够继续兴旺繁盛下去?
恩莱科越来越不清楚什么是命运,甚至连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也有些模糊起来。
妖的那番话为他展现了一个新的世界的同时,也把原本的世界打了个稀烂。
虚无的感觉从他的心底深处滋生蔓延,仿佛在吞噬着他的意志一般。
克丽丝同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的脑子里面同样在思索着那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神秘世界——那个奇怪的一等於无数的世界。
恩莱科对她没有丝毫隐瞒,事实上这位脑子里面已经一团糊涂的小学徒,确实很希望能够从他睿智博学的导师那里获得指点。
此时此刻,恩莱科对於克丽丝从所未有的尊崇和信赖。
克丽丝既不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也不是暴虐疯狂的女主人,更不是他畏惧和害怕的妻子。
克丽丝是他的老师,一个能够给予他启迪和指点的老师。
“看来,时间不但能够正向流动,还可以逆流,我曾经听乔提起过一种介於武技和魔法之间的神奇力量,这种力量世世代代掌握在莱丁王国的罗兰家族手中,被称为‘冥神的双手’,印证你曾经告诉我的、在掌控者总部的那次经历,那位大公夫人得以变得年轻,想必正是因为时间逆流的结果。”
“可以确定‘冥神的双手’具有改变时间流动的能力,这同样也可能足冥神所具有的规则的一部分,消亡和毁灭原本就和时间息息相关。”
“有机会倒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阴沉的神明,我现在真是很后悔当初没有从玛多士那里挖点东西过来,他很好说话的。”克丽丝越说越后悔。
恩莱科连忙往远处挪动了一些,因为克丽丝表现出任何激烈的情感,都很有可能变成可怕的危机。
幸好过了一会儿,克丽丝渐渐平静了下来,说道:“那位大公夫人并没有依*时问逆行的力量来弥补她曾经犯下的错误,以此看来,冥神所引发的时间逆行能够作用到的是物体的状态,正如那个妖所说的那样,诸神同样被固锁在这个世界之中,只有妖能够自由自在地在时光之中漫游。”
“这样说来,它所在所知的那个时光的世界,只对它和它的同类起作用,而且它和它的同类也不打算令时间的运行发生重大的改变,那么你还烦恼些什么呢?这个世界仍旧是这个世界,你无法到达那个世界,无法从那个世界受益,那个世界也没有哪个家伙想要谋害你,干什么要为此瞎操心呢?”
克丽丝突然间*近,将恩莱科的脸转了过来,两个眼睛紧紧盯住,神情显得极为严肃地说道:“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未知的知识等待你去挖掘和研究,等到你对於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已经了如指掌,那个时候再去探索另外一个世界吧,那个世界就在那里,并不会消失,而且在到达世界毁灭之前,时间还长着呢。”
看着克丽丝的双眼,她的目光之中充满着执着,没有了往日的疯狂,也没有一丝迷惘。
恩莱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长公主殿下,不过直觉告诉他,这才是真正的克丽丝。
将情感、疯狂全部剥离,她的生命之中所拥有的便是对於知识的渴求。
不知为什么,恩莱科仿佛突然问着了魔一般,发自心底对眼前这个大他好几岁的女人深深着迷。
他同样有着对知识的渴求,只不过这种对知识的渴求,远没有克丽丝那样纯、那样强烈。
当恩莱科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嘴唇正黏合在克丽丝的嘴唇之上。
如果在以往,恩莱科肯定吓得往后连退,然后再想方设法磕头求饶,以祈求长公主殿下的宽恕。
但是恩莱科突然间,看到克丽丝眼神之中露出一丝迷惘,迷惘之中还带着一丝情感。
恩莱科继续亲吻了下去,这一次,没有莫斯特这个魔物在一旁捣乱。
在远处那个普通得无法再普通、平凡得无法再平凡的小镇之上,两个品行不佳的家伙正在决定着人类的命运。
莫斯特的手里捏着写满名字的小纸片,名字的底下写着年月和日期。
这就是老对手许诺给他的玩具,它在人间的代理人将所有的名字撰写了出来。
莫斯特攥着这些纸片,邪恶的念头不停地从脑子里面跳跃出来。
不良中年人静静地坐在对面,他悠闲地侧卧在地上闭目养神,右手握着一支笔,笔下的那张小纸片上写着一个名字。
突然间莫斯特眼睛一亮,它感受到某件有趣的事情正在发生。
它急匆匆地扔下了手中的纸片,这个邪恶的魔物绝对不希望错过任何有趣的事情。
眼前的乐趣比什么都重要,同样也比什么部现实。
从索菲恩到蒙提塔的大草原虽然相距万里,不过这点距离并不能够令一个邪恶魔物稍微减退一些热情。
它的身影突然问消失在空气之中。
侧卧在对面的不良中年人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睛,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笔尖轻轻点下,在那个名字底下添加了一个日期。
将墨迹吹干,不良中年人疏懒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捏着小纸片的一角,将它放在了那个魔物整整齐齐排好的家族谱系的最顶端。
在远处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部族的子民正在篝火边欢笑歌唱,他们的狂欢将会持续到深夜。
在篝火照耀不到的一个角落之中,两个亲吻着的人正交叠拥抱在一起。
他们远离喧闹和嘈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一个只属於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当然这个不为人知的世界,始终有着鬼鬼祟祟的旁观者,那个无所不在的邪恶魔物,它正无比欣喜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不过这并不能够完全满足它的乐趣,这个魔物悄悄地在契约人的意识深处塞进了一个极为隐秘的暗示。
没有人知道它曾经动过手脚,它希望契约人以为那是自然而然的反应。
对於莫斯特来说,引诱人类走向邪恶,远远要比指引人类或者强迫人类有趣得多,因为那更加刺激也更具有挑战性。
一只手轻轻地拉住了毡毯的一角,亲吻着的那两个人在毡毯之上徐徐翻滚着,毡毯将他们俩卷成了一团。
卷成一团的毡毯蠕动着,扭曲着,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才渐渐趋於平静。
四周是那样寂静,只有篝火还在那里旺盛燃烧着。
篝火边上欢歌雀跃的人们早已经散得零零落落,只有那些暍醉了还不肯离开的家伙,抱着酒壶在那里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只有那对鬼精灵的姐弟俩还显得精神十分振奋,他们俩趴在那蜷成一团的毡毯旁边,一人守住一头眯起一只眼睛朝里面张望着。
过了好一会儿弟弟压低了声音问道:“看到什么了吗?”
“只有四只脚,别的看不太清楚。”小丫头同样低声回答道。
“两个小家伙快点走开,要不然等着屁股开花。”恩莱科大声吼道,小时候他不听话,父亲就是这样教训他的,现在他也用上了这一招。
这一招倒也有效,只听到带着一串笑声,姐弟俩飞快地跑远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恩莱科和克丽丝从毡毯之中爬了出来,两个人都显得有些狼狈。
特别是长公主殿下更是显得极为疲惫,仿佛连站都站不稳,需要恩莱科在一旁扶持着。
恩莱科用隐身魔法将自己和长公主殿下笼罩起来,然后悄悄地溜回了他们那辆大车。
因为走得匆忙,克丽丝没有什么替换衣裳,幸好在一座小城市里面有两套长裙,不过那是为过往的莱丁商人准备的。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被当作莱丁人看待。
钻进大车里面,两个人匆匆忙忙地换了一件干净衣服,虽然克丽丝很不情愿,不过她不得不将扔下来的脏衣服洗干净,恩莱科无法施展神圣魔法,在这件事情上他帮不上什么忙。
从车里面钻出来,恩莱科的心情显得特别好,可以说自从遇到长公主殿下以来,他生平第一次占据了那么一点点上风。
同样这也是因为他突然间发现,这位长公上殿下除了偏执、暴力、疯狂等等诸多缺点之外,仍旧存在着那么一丝优点。
虽然长公主殿下还远不能够称得上可爱,至少她在恩莱科的心目中,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可怕。
最令恩莱科感到兴奋的是,他突然间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位置,找到了如何在长公主殿下身边能够获得乎安的方法。
无可否认的,克丽丝是一位长公主殿下,不管她有多么疯狂,不管她看上去多么没有教养,但是索菲恩王族的血脉毕竟流淌在她的身上。
她是高高在上的,她是独一无二的,如果忘记这一点,灾难将随时降临在自己的头
不过克丽丝更重要的一个身分,是自己的老师。
她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仍旧是自己的老师。
在她的身边,自己最好能够显示出一个学徒应有的恭敬,就像当初在魔幻森林她的实验室里面一样。
恩莱科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应该丢弃的足什么,是别人赠给他的那些金光灿烂的桂冠。
也许在世人的眼睛里面,他确实是个实力高超的禁咒法师,不过恩莱科却很清楚,在克丽丝的眼睛里面,他永远都是那个什么也不会、脑子里面充满了各种疑问的笨拙学徒。
突然问,恩莱科感到自己很值得庆幸,因为在他的周围有很多了不起的老师。
克丽丝无疑是其中的一个,而那个原本在自己看来总是在混吃等死的维克多,虽然没有数过自己多少东西,下过正是他引领自己进入了这个充满神奇、广阔无垠的魔法世界。
而所有的老师中给予自己最多,对自己影响最大的,莫过於那个远古邪恶的魔物,那个亲手挑起神魔大战的魔族大老。
在这些人面前,恩莱科很愿意承认自己只是一个魔法学徒,一个还对很多东西一无所知的魔法学徒。
将所有这一切都牢记在心中,只有最后那一点点部分,克丽丝才是他的妻子。
恩莱科很清楚,大多数时间长公主殿下会刻意忘记这件事情,只是偶尔会稍微意识到她作为妻子能够享受到的权利,当然那往往是她有所需求的时候。
旅行了大半个世界,恩莱科已经很清楚应该如何对待这样的女孩。
显然对於克丽丝来说,用索菲恩王国传统的作法绝对行不通,她正是因为厌烦那充满拘束的传统,才变得如此疯狂。
蒙提塔的风俗更加要不得,那顿皮鞭便是绝好的证明。
可以用来参考的只有卡敖奇的浪漫,只有在那里怕老婆才不是一种缺点,反而被当作优点来看待。
也许适时地对长公主殿下表现出一种关怀,也许在学徒对老师的尊崇之中再加入一些卡敖奇式的充满浪漫的畏惧,才是令克丽丝比较能够接受的方式。
当然恩莱科绝对不会忘记,若有若无却又经常地挑起克丽丝的需求,让她希望能够享受更多妻子的权利。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暂时放下长公主殿下那高高在上的尊严,才会暂时抛弃身为导师对於学徒的严厉,才会暂时承认自己身为妻子的身分。
恩莱科倒是很希望,最后那种关系所占据的比例能够稍微增加一些,那样他的日子也可以好过一些。
突然间找到把握自己人生的方向,恩莱科显得异常高兴。
他心情舒畅地朝着那辆最大的大车走去,也许昨天晚上用於庆典的食物还有些剩下,说实在的恩莱科确实有些饿了。
正当他快要走进大车的时候,突然间看到莉拉和小康丹躲在马车后面宪宪窜奉地咬着耳朵。
“我看到了……虽然看不清楚,不过我确实看到了……”莉拉凑近小康丹的耳朵悄声细语。
十岁大的小男孩则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哧哧”直笑。
恩莱科感到脸颊有些发烧。
不过为了作为师傅的尊严,看来有必要给予两个调皮捣蛋,同时又胆大妄为的小家伙一些惩罚。
恩莱科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家伙像抓小猫一样拎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将两个小家伙吓了一跳。
恩莱科跷起左腿蹬在一辆大车的边缘,顺手将两个小家伙横搁在大腿上,脸冲着外面,屁股高高翘起。
“劈啪,劈啪”一人一下,恩莱科让两个小家伙“噢噢”直叫,就像草原上受了伤的小狼崽一样。
草原上长大的孩子肉长得很结实,屁股弹性十足,不一会儿恩莱科自己的手开始感到疼痛起来。
他将两个小家伙放了下来,看着他们捂着臀部在原地双脚乱跳。
“不许再说我的坏话,如果我听到有人乱传有关我的闲言闲语,我就不再教给你们任何本领。”恩莱科指着两个小家伙的鼻子说道。
他很清楚这一招能够给学生很大的压力,至少克丽丝这样对他和凯特的时候,非常有效。
令恩莱科感到高兴的是,两个小家伙连连点头。
“你们的车上还有吃的东西吗?我有些饿了。”恩莱科问道。
“喔——幸好你没有去那里。”莉拉挑了挑眉毛说道:“我的哥哥们正在完成令部族繁衍兴旺的任务,对於我们部族来说,每年祭拜结束,受到祝福之后,女人总是最容易怀孕,而且生育出来的孩子最优秀也最健康,巴山和康丹就是祭拜之后被赐予的,我的父亲也是。”
“如果你饿了的话,我帮你去拿食物。”小康丹自告奋勇道,他飞快地跑开了。
“小男孩就是这个时候最有用。”莉拉无限羡慕地说道。
“你不能拿到食物吗?”恩莱科问道。
小丫头耸了耸肩膀说道:“女孩子不允许*近马车,你难道没有看到女孩子全都站在远远的角落里面吗?”
“那么你们饿了怎么办?”恩莱科问道。
“只有拜托男孩子到车上面去拿。”莉利拉说道,她的神情之中没有丝毫的不满,只有深深的羡慕。
恩莱科缓缓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他感到很遗憾,不过他对此同样无能为力,因为这并不是他所生活的世界。
就像那个妖一样,他对於这个陌生的世界,只能够起微薄的作用。
“刚才我打得痛吗?”恩莱科轻声问道。
“才不痛呢!我如果惹爸爸生气了,他总是用牛皮带子将我捆绑起来,搁在马鞍子上面用皮鞭狠抽,有一次我半个月都只能趴着睡觉。”莉拉说道。
“一定很疼吧,恨你爸爸吗?”恩莱科问道,这对於他来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在他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真正打过他,更别说动用鞭子了。
“疼极了,不过这样长记性,我没有再犯过错,而且康丹和其他孩子在旁边看着我挨揍,以后没有人犯过同样的错,谁都怕。”莉拉耸了耸肩膀,说道。
“那么下一次你们再惹我生气,我也用皮鞭抽你们,让你们长记性。”恩莱科轻轻地捋了捋莉拉额头的乱发说道。
小丫头想了想,从腰间解下一条窍细秀巧的皮鞭,递到恩莱科的手中说道:“那么我送你一条,你的车上只有对付马的家伙,按照草原上的规矩只有最轻贱、最被人看不起的人,才用对付牛马的家伙来抽。”
恩莱科苦笑着看了看手中的皮鞭。
两米多长用黑色的小牛皮编织得相当细密,握把的地方只有食指粗细,鞭梢结成一个水滴形状的小疙瘩。
握把的末端缀着一条红色的流苏,流苏的末尾系着一个红色的绒球。
“很漂亮,哪儿来的?”恩莱科问道。
“我亲手做的。”小丫头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小康丹拎着一个食盒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
不过当他看到恩莱科把玩着手中的皮鞭时,显然一愣,突然间他看到站在一旁的姐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食盒里面放着的是一盘奶霜,那显然是昨天祭拜剩下的好东西。
恩莱科对於这种食物记忆深刻,另外还有些碎羊肉,虽然样子看上去不怎么样,不过他很清楚那都是烤羊的精华。
恩莱科高兴地接过食盒,拍了拍小康丹的头说道:“谢谢你了,等一会儿过来,我敦你一些新的东西。”
他又转过身来朝着莉拉扬了扬手中的皮鞭说道:“同样也要谢谢你的礼物,以后你们两个人不听话,就用这个东西对付你们。”
说着恩莱科朝着自己的大车走去。
小康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而莉拉则转过身去不敢看着幼小的弟弟。
拎着食盒,恩莱科愉快地回到大车之上。
只见洗干净的衣服就扔在一边,克丽丝躺在毡毯之上睡着了,她显然有些体力透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恩莱科拉过一条毛毯轻轻地替她盖上。
他犹豫着是否要躺在克丽丝的身边,不过最终他放弃了这个念头,也许这还需要一段时间。
恩莱科坐在车前的横架之上,悠闲地把玩着那条皮鞭。
这是一件有趣的玩具,不过突然间他想到,这同样也可以当作一件武器,这根皮鞭和他在莱丁王国所用的那柄软剑有些相似,最近这段日子他正在为如何数给两个小家伙武技,而又不至於被人认出来,感到发愁,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恩莱科轻轻地挥动了两下皮鞭,感觉到皮鞭还稍微软了一些,也许有必要再改进一下。
他拎着皮鞭在那里思索起来。
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一个孤零零的意识体,彷佛黑暗中划亮的一道火星。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细胞,但是那个意识体却已然具有了智慧。
这里是温暖的子宫,它可以悠闲地在里面待上至少十个月。
它将意识朝着四下拓展,突然问它看到了一条命运的丝线,丝线的另一头居然拴着一道有趣的灵魂契约。
它稍稍挪动了一下,以便自己能够更容易地看清那道契约。
虽然它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那根命运的丝线解开,不过它并没有那样做。
它让意识顺着时光迅速流淌,迅速地找到了另外一头的节点。
它在那里动了一些手脚,解开了那被封闭的意识。
做完这一切,它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它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便是将自己的意识完全封闭。
它很清楚将会在二十四个月之后醒来,那时候,它将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她”。
她将有一个世纪的时间,用另外一种目光认识这个世界,直到生命的终结令她自己得以解放。
命运的起点并不由它自己选择,不过它对於这个起点没有什么不满,对於它来说,一切都只是无限漫长之中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