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别难为阿史那兄了,看到兄弟死去而感到悲伤,是人之常情,如果连这点感情都没有的话,未免也太过冷血了一些,那样的人,我可不敢用。君不见阿史那施在我们的眼里是一个桀骜不驯的眼中钉,可就算是他,也顾及兄弟之情,没有杀掉阿史那兄,可见他的人性未泯……”说到这,他不由得顿了顿,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干嘛,於是便轻叹了一声,不再说下去,而是关注起了周围的局势来。
听到叶倾城的话,阿史那俱缇的眼中不由得黯了一下,他发现,叶倾城似乎看穿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不错,尽管在阿史那施死的那时他稍微伤感了一下,甚至是不由得迈出了一只脚,但是也仅限如此而已。与之伴随而来更多的,是止不住的狂喜,因为他已经几乎等同於拔悉密的酋长,坐拥美姬了,而叶倾城之所以搬出阿史那施来,恐怕便是在嘲讽他吧。阿史那施尚且留了他一条性命,他不仅不知道感恩,反而一心谋害阿史那施,这样的人,不是冷血是什么?
尽管他一直在表现出对於出使团的绝对忠诚,但那也不过是伪装出来的而已,别人可能看不出,但是以叶倾城的眼神,恐怕已经发觉到了这一点, 所以对他有所提防了。这让阿史那俱缇的心中稍微有些害怕,只希望自己接下来表现得更好一些,能够让叶倾城打消他的顾虑,他想要坐稳这个酋长的位置,只能够靠叶倾城的支持,叶倾城支持了,那么倪富国就能够支持,倪富国支持了,那么李隆基那边也能够对自己放心。如果一个不注意,他们当中的任何一环对自己不满意,那么他便将会失去他伪装的阿史那施的身份,因为大唐掌握了他的太多的把柄,随便一条,便能够死死的威胁他,他除了臣服之外,只能是臣服。
这也是叶倾城并没有对他太过追究的原因,因为他除了臣服之外,别无他路。等於是说,他与唐军出使团已经拴在了一起,就算他想要逃,也是逃不出去叶倾城的手掌心的,而这一切,从他第一次见到叶倾城,并且让他知道了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这个结果。
想要逃吗?人,是逃不过自己命运的,除了屈服之外,别无他物。
寰宸宇由始至终都在用他的眼角余光观察着阿史那俱缇的动态,因为他的表现无疑能够给他的研究提供一些有用的典范材料,不错,他在盘龙山山顶那段时间学习了不少凡人的技巧,比如他现在觉得潜力非凡的洞察人心便是其中之一。但是在凡世的这些时日里,他便不由得发现,理论终究是理论,与现实还是有一些差距的,而人心也很容易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而发生改变,这是不可控的,他平日里就经常关注一些活生生的例子,而现在,阿史那俱缇的心里变化无疑就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