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会意,先允了乌喇那拉氏的话,又跪在德妃跟前说道:“额娘,现在快四更天了,正是寒冷的时候,儿臣恐怕额娘身子吃不消,还请额娘先去后殿,有事一会再说。”德妃冷笑一声,她要的就是大白於天,岂会去了后殿不让人知道。正欲吵闹时,她四周涌来七八个太监嬷嬷,像是搀扶实则钳制的将她围拢,掩在抬年氏离开的舆后,向后殿而去。
胤禛见情况得到控制了,命了隆科多留下来处理后面的事,就对乌喇那拉氏说道:“福晋,额娘因皇阿玛离世,悲痛欲绝,你随我同去安抚额娘。”乌喇那拉氏应话,与胤禛同是离开。
慧珠心下一急,不禁思索的冲上殿门前,焦急道:“爷,福晋,宝莲病泛,请准许妾带着宝莲,让太医诊脉。”胤禛止步,头也没回的“恩”了一声,慧珠一喜,忙抱着宝莲跟了上去。
来到后殿,胤禛留了两名太医分别给年氏、宝莲看病,再留了两名宫女一个进偏殿照顾年氏,一个留在德妃身边,其余皆被打发下去了。此时,后殿正堂只剩下德妃、胤禛、乌喇那拉氏三人。
慧珠抱着宝莲在左偏殿待在,由太医诊脉。小半个时辰后,太医诊断完,禀道:“您请放心,小格格身子还好,只是小有风寒,只需服上剂药就是。”慧珠心安,忙谢过太医,太医却不敢在这多待,以熬药为由,求了慧珠送他出殿。慧珠心下一软,应了太医的请求,将宝莲放在矮塌上,又盖了被子,就带着太医出了偏殿。
正殿里,乌喇那拉氏和小宫女跪地一旁,德妃指着背手站立的胤禛怒骂不止。忽的,德妃见慧珠和太医走了出来,叫住道:“你们站住,好好看一下这个不孝之子,是如何逼得本宫不得不选择以死殉先帝!”慧珠和太医对视一眼,暗叫一声不好,忙原地跪地。
胤禛双拳紧握,转过身背向德妃道:“额娘,您何出此言,儿臣乃是皇阿玛钦定的继承人,即位后,又要尊称您为太后,何来逼您?”德妃嗤笑一声:“万岁爷钦命本宫长子为继承大统,实非梦想所期。这遗诏,这口谕,又从何而来?你若是孝子又为何不敢等了胤祯回京再言?”
一语毕,德妃见胤禛毫无反应,连退两步,指着胤禛道:“好,你个不孝之子,与其见你大逆不道,将来害了本宫的胤祯,还不如本宫先下去陪了先帝。只可惜,不能见到我爱子的最后一面,胤祯你何其无辜啊!”长叹完,德妃又欲寻死。
慧珠不敢相信德妃居然会如此言论,这不是陷胤禛与凶险之地,同是德妃的亲子,德妃为何如此偏心?竟逼胤禛到这般境地。
胤禛沉重的垂下眼睑,再次睁开双,眼里布满阴鸷,然后回过身,直直的看进德妃眼里,好似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般:“皇阿玛以天下托付於儿臣,但如今既然额娘执意寻死,那儿臣就陪额娘一同去死,省得我以后无颜面对天下臣民,蒙受这不孝的恶名。”说着,就欲去寻剑自刎。
德妃被胤禛这席话吓得倒坐在地上,她本来就不是真心寻死,这会见胤禛真要出殿寻剑,忙尖叫道:“本宫不寻死了,不以死相殉先帝了!”乌喇那拉氏一听,忙站起身,跑到殿门口就喊道:“传话下去,新帝至孝,勉慰其母之心,德娘娘不以死相殉先帝。”德妃听了乌喇那拉氏的喊话声,人瞬间苍老了十岁,就如她实际年龄般,已然成了一位老太太,颓然的坐在地上。
胤禛低头睨视了眼德妃,半垂下眼睑,掩盖住所有情绪,另命了太监嬷嬷将德妃扶下去休息, 又让人将殿内的一名太医一名宫女带下去,这才吩咐道:“福晋你和钮祜禄氏母女就待在此处,天亮之后,我后让人来通知你们的。”话是对乌喇那拉氏所言,眼睛却虚眯盯着慧珠。
慧珠垂眼,驱除太医临走前祈求的眼神,与乌喇那拉氏一起福身应是。胤禛“唔”了一声,算是满意,后迈步离开。
一时,胤禛刚及殿门口,为年氏医治的太医步出偏殿。胤禛驻足,问道:“年氏情况如何?可是小产?”太医感觉处殿内气氛滞缓,又趋於胤禛气势下,不敢隐瞒,直言不讳道:“年福晋这次有喜,已是伤身之举。现在又受寒受惊,这孩子是保不住了,就算是现在勉强保住,这足月怀胎生下来的也是死胎!”乌喇那拉氏与慧珠面面相觑,眼里皆写着惊疑。
胤禛未加思索,往前踱了两步,冷声道:“死胎也罢,活胎也行,我要的是年氏肚子日渐变大,直至足月的那天。”太医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胤禛,见胤禛神情冷然,深邃的眸子里平静无波,才知自己未有听错,心下凄凉一叹:只愿家宅无忧!
胤禛见太医已接受,又言道:“以后年氏养胎的事就交给你了。”说罢,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