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电光石火之间,寻回了往日法力的地仙嘉业,或许还有死里求生的可能。
可是在最后的那一刻,他放弃了,诸般孽果,皆源自於昔日的孽因,他已然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如今只得以死谢罪。
於是,面对着两界山,面对着太华仙宗的方向,面对着那斑驳皲裂的裂纹,嘉业地仙的遗蜕,跪地垂首。
将不远处的景象收入眼中,饶是元道老真人这般的心境,也不禁复杂的长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老真人的面容也逐渐严肃起来。
他已经明白剑祖呼唤自己前来两界山的原因了。
便在於那自山根处蔓延开来的斑驳裂纹。
自古玄门起,人族以两界山永镇妖族於东土,至於今日,两界山已经不仅仅是一座龙脉本身了,这更是某种无形无质的气运感应於尘世的显化,代表着玄门对於妖族的镇压。
老真人的目光闪动,朦胧之际,他更是想到了许多东西,那些对於他而言都是故纸堆中的只言片语,属於古史中难以追寻的部分。
传闻,昔日仙乡开辟,诸圣群仙飞升之际,更曾将尘世的部分道法与菁华紧锁於山川河水之中,使之不显於世,故而往后的岁月之中,尘世的绝巅便只是驻世真人与经年老妖境界,纵然仙乡仙人履尘,也需寄托道果於灵根之中,化身地仙。
要知道,在古玄门之前,古妖神也好,世外仙道的众天门主也罢,都曾肆虐逍遥於尘世的天地之间。
那被镇压在尘世山川河水之中的道法与菁华,似乎便是这种变化的源头。
一念及此,此刻老真人的注意力反而不在两界山的裂纹上,而是用余光打量着身侧的剑祖。
剑祖坐镇北疆莽莽岁月,盘膝横剑於山巅。
往日里还不觉得甚么,如今老真人转念想来,或许也和这种变化有关,这或许才是剑祖长久驻世的根源所在。
数息的短暂沉默,剑祖冷肃的声音继续传来。
“元道,老夫纯於剑道,杀个把人不是问题,可这般变故,却教人束手无策,放眼尘世,怕也只有你能弥补一二了。”
沉默之中,老真人磅礴的神念落在两界山的山体上,隐约间朦胧的感应,似乎真的有某种无形无质的力量从这些斑驳的裂纹之中散逸开来。
一切教人难以琢磨,甚至老真人都无从确定,这些是否真的是昔日古仙镇压封印的菁华与道法。
待得剑祖话音落下时,老真人平和的点了点头。
“话不好说的太满,贫道试一试罢。”
话音落下,原地里,五色神光自元道老真人的身周兜转,不知何时,一道圆融的五色玉坛显化在老真人的脚下,与此同时,手中的两仪元幽幡也化作流光飞入元道老真人的袖袍之中,再翻手,老真人一手托着铜炉,一手捻着线香,气息陡然变得飘渺起来。
瞧见这般变化,饶是剑祖都有着几分惊愕。
“古祭法……”
“哈哈!古祭法又怎么了?都多少年过去了,中土也好北疆也罢,玄门里哪家提起老夫,不得带上一句昔年左道宗师之弟子?依贫道看,这一篇算是翻不过去了,前尘种种做不得假,左道宗师的弟子,会古祭法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早先剑祖一番话说得果真在理,装猪猡装得久了,怕是真的要成猪猡了,今日的种种诸般,便是警示呐!贫道棋差一招,万幸,万幸不是在棋至终盘的时候输掉那必须要赢的一招!今日所得,总有一日西域佛门会要后悔的。
至於这之外的么……既然得罪人,那便得罪的彻底些好了,毕竟贫道今日的成就,泰半多都是昔年一步一步杀出来的,妖也好,魔也罢,便是玄门中的驻世真人,当年老夫杀得还少了么?剑祖,您老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老真人平和的声音回荡在两界山前,呼吸之间,磅礴的天地之灵韵朝着立足五色玉坛上的老真人汇聚而去。
与此同时,侧旁的剑祖听闻老真人的话,只是目光愈显晦暗,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