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仍旧是两界山阴。
狭长的山路上,这一回换做是柳元正与庄承平并肩同行。
一路走来,少年颇为恭敬的朝着柳元正禀告他分润宝材月凝浆的细情。
大略的听了一会儿,柳元正便摆了摆手,打断了庄承平的话。
“许多细节就不必说给为师听了,为师是天门峰的道子首席,又不是司律殿和宝器殿的轮值长老,便是管你这管不到这上边来,你自是个灵醒的孩子,少年老成,这些事儿,交给你去办,为师自然是放心的,此刻,就不必教这些俗务扰咱们师徒的闲谈了,话说回来,法舟今日下午启程,为师还要在两界山坐镇一段时间,你是怎么打算的?”
闻言,庄承平努了努嘴,似是想要说些甚么,又忽然沉默了下去,数息之后,方才再度开口道。
“弟子听从师尊安排。”
听得此言,柳元正笑了笑。
“你这话,不真。”
“弟子岂敢蒙骗师尊,所言皆发自肺腑!”
“不,你若是发自肺腑,又为何要沉默呢?为师想听的,是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弟子听从师尊安排?这话贫道对元道祖师都没这样说过!你我虽是师徒,可你是你,我是我,怎么着就听我安排了?你岂是心里没主意的人?”
闻听此言,庄承平再度沉默了片刻,迎着柳元正平和但又闪烁着运道灵光的双眸,少年忽地苦笑。
“回禀师尊,实则此事,弟子心里当真没个主意呢!老实说,两场气运之战,第二场还好,第一场时,弟子实在不大亮眼,没能做出些成绩来,有愧师尊的期许,如今心里边,也有驻留两界山,在修罗场中历练一番的想法;可翻过头来说,弟子眼前,大约没有比定下筑基境界修法更重要的事情了,这同样是师尊的期许之所在,所以同样想着回返山门静修。这般纠结下来,自然就没了主意。”
闻言,柳元正笑着摇了摇头。
“创法是你自己的事儿,为师不说甚么,可功衡啊,修行路,不是说你多么急切,就能走多么快的,欲速则不达。况且,你静功经文上面的欠缺,上一回为师也不是没有跟你讲过,这不是一时半刻的静修就能走通的路。
既然遇到了桎梏,不妨换个角度去创法,静功走不通,就走动功!一脉通,而百脉泰然,经文为修法,拳法却是法门总纲!玄门的动功,人族的拳法,根源上,是师法妖族来的,这是紫泓长老昔日在两界山传授给为师的。
今日,为师把这一番话传授给你。当年走这一条路的时候,为师已经入结丹境界,一路走来大约要比你如今顺遂些,所以走得太快,以至於忘却了回顾来时路,但如今你正需要磋磨,不妨在筑基境界就走这条师法妖修之路!”
话音落下,眼见得,庄承平清澈的目光一点点明亮了起来。
柳元正暗笑。
心念转动之间,庄承平到底是把几分想法展露在了表情的细微变化上面。
柳元正看得清楚,知晓庄承平那看似沉吟的表情下,仍旧潜藏着与柳元正比较的心绪,那颗想要与柳元正同境界争锋,全方面镇压的野心始终存在。
昔年一部古法雷经,教庄承平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自己的部分跟脚。
后来,柳元正与元道老真人也曾就此追溯过,借着古法雷经中的只言片语,部分古法菁华,大约推断出了庄承平的“前世”飞升前处於古玄门时的哪一个时间段。
时代的浪花注定会在道与法上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
在那个时代,还没有存在动静相偕的说法,动功为总纲的理念也不曾出现在玄门之中,故而对於柳元正所言,庄承平仍旧处於被动接受,需要参悟思辨的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