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时,柳元正放下手中的玉碗,终归给了静海禅师一个台阶下。
“自昔年两界山一别数载,今日阴冥相逢,禅师到底清减了。”
闻言,静海禅师自是凄苦一笑。
“道兄,岂有不清减的道理,倘若说昔年两界山与诸仙宗合盟,教吾等诸禅看到了前路,那么近几日的事情,道兄也该听闻了,一位位甚么名声都没听过的天骄妖孽,怎的全朝着诸禅亲传下手,师妹我便是再愚钝,也该看出些甚么来了,都言大世将近,
倘若真个这样下去,那大世里,还有诸禅在么?”听得此言,柳元正倒是淡然一笑。
“这般说,禅师是真的想明白了?”
“不得不想明白啊!”
“嗯,道是福祸相依,禅师也无须这般心焦,此刻眼前看去,皆是诸劫,等迈过了这道坎,再回头看去,或是花团锦簇。其实,比起身前的坎儿,更难趟过去的是心里的坎儿,你我既然是故友,那贫道便说一句非分的话,禅也是道,不是不好,本无善恶,可在如今的光景下,到底有前尘诸般在,往后,称玄也好,称仙也罢,莫在称禅了。”
听得此言,静海禅师哪怕心中早已经有了准备,临到头,还是脸色苍白,嘴唇颤抖。
良久,她忽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像是整个人心气儿都随之散去了,可紧接着,静海禅师脸上竟露出了几分如释重负的表情来。
果如柳元正所言,身前的坎儿容易,心中的坎儿难迈。
可到底真的越过去了,是诸劫临头,还是花团锦簇, 便也就不好说了。
“一切皆仰赖道兄了,您是能与古今诸贤斗法论道的人,天底下能做得这般事的,也唯有道兄了,只是最好还是快些,这些日子里,诸禅亲传皆心惊胆战,唯恐不知道甚么时候,便有一个玄门的天骄妖孽冒出头来,口拜山门,强要以斗法论道,或是明日,或是后日,也需就轮到吾白阳宗了。”
闻言,柳元正脸上的笑容仍旧平淡,但见他一翻手,便捧起一部厚重的玉书,递到了静海禅师的面前。
“当年两界山上,我问禅师的时候,其实便在准备了,后来坐镇阴冥,此界枯寂,可最大的好处,也是枯寂,万般异象都能遮掩过去,这部道书贫道准备好,等禅师来,足足等了六年之久,到底最后有个好的结果。
炼气、筑基、结丹、元婴、紫府,此五境界,玄经与术法神通,道篆与道法图录,事无巨细,尽在玉书之中,当然,后面的路,要禅师修行到这般境界之后,自己去走了,根底可以我给,但唯如此,才是禅师自己的道。
没错,正是紫府之道,禅师,不!静海道友!今日,我把入玄门的里子给你了,但道友也该为了我的紫府新道,添一些面子罢?诸禅想入大世,是好事儿,可……你们总该得知道,这大争之世里,大家伙儿都在争甚么罢?”
话音落下时,静海禅师伸手接过这部厚重的玉书,终於淡然的一笑。
“合该如此。”
说罢,她低下头,看着玉书的封面上,看着那一行古篆文字。
《白阳虚君元说莲花净世涤尘洗法衍玄道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