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整信沉默片刻,眼神坚定起来,道:“父王始终待我如己出,不曾亏待於我,更曾直言,一切皆我本该得之,我是心存感恩,岂能背弃父王?祖正照之言一旦散播开来,不仅於我不利,更要动摇父王威信,绝对不能放任!想来父王也是明白的,不会阻止於我!毕竟,我已经在此了!”
田博德拱拱手道:“如此,属下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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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於郊。罪莫厚於甚欲,咎莫憯於欲得,祸莫大於不知足。”
陈错坐於船头,低吟《聚厚歌》总则,渐渐有所领悟——
他以心魂幡收拢聂家父子(?)之名,各得一魂一魄,又有记忆碎片,倒是将这部造化法门拚出了大概。
“这句乃道德经上的语句,被巫毒道拿出来作总则,那巫毒道名字听着像是旁门左道,可门中功法却是堂皇大气,有几分气度,这套功法将人身比喻为‘天’,精气神运转,就是‘天道’,以自身之天道,强行干涉外界之人道,不是损有余而补不足,而是损不足强补有余……”
他默默参悟。
方才安居,正被学着撑船的刘难听到了,等过了一会,刘难闲了下来,就忍不住请教起世叔祖正照。
“方才恩公那句话,到底有何深意?小侄愚钝,听着有些感悟,偏偏抓不住要点。”
祖正照笑道:“此言出自《老子》,前一句,说的天下若是秩序井然,就将那战马交给百姓去耕种,天下若混乱无序,便大兴戎马於郊野发动征战。”
钱媛也凑了过来,道:“刘哥哥,我知道后面一句的意思,说是没有比放纵欲望更大的罪恶,没有比不知满足更大的祸害,没有比贪婪想得到更大的过错。”
刘难点点头,记在心里,道:“这么一说,我就懂了,这是做人的道理!恩公真是厉害!”
祖正照和钱媛都出言附和,但心里则念头起伏,思量着这位高深莫测的仙长,为何要说出此言,难道是在点醒自己?又或者是在暗暗敲打?
陈错没有那么多心思,听着两人解释,察觉到二人念头之乱,不由失笑,心道:“聚厚歌的核心,虽是这句,但不是为了遵从话中之意,而是要反着利用!”
“天, 代指人身;天道,就是精气神之运;而所谓‘马’,指心中之意。在他人心意安宁时,挑拨其意偏於杀伐,令其心乱;在他人念头兴奋时,强令其意内敛压抑,则其意衰,这一乱一衰,就有了空隙和反差,方便引诱其人放纵欲望、不知满足、滋生贪婪,提炼出心毒!”
“此歌诀之要,和心中三火类似,我或可化用其中,不过以这套歌诀凝聚的,多偏向於负面念头,这一点我的小心对待,不过,聚厚诀注重欲念、恶念、毒念,不光是炼自身之念,也能用於探查他人贪念,明晰对方心底本意,甚至能遥遥感应……嗯?”
陈错正想着,忽然有所感应,朝着水下看去。
深水之中,正有一道黑影由远而至。
一道阴冷的目光正冷冷盯着传递。
“这修士真是好运,得了一枚符篆碎片。”
黑影靠近之后,一双略显凶恶的眼睛逐渐清晰。
“是不是找机会试试此人成色?看他有没有资格赴宴!以大王的身份,请昆仑典云子这等人物也就算了,这个船上修士看着平平无奇,不知有何来历……”
只是,它的念头尚未落下,就有一点星光落下,将他定在水中,半点动弹不得。
不好!
黑影挣扎了一下,但哪里挣脱得开,随即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着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