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纷纷扰扰之间,迎来了新的一岁。
“谁又能想到,突然之间南北皆起战乱纷争!”
裴世矩的府上,张姓文士再次造访,但比起之前几年,他却是憔悴许多,虽然只是一年未见,竟显得苍老十几岁一般。
裴世矩听着,却苦笑着道:“张兄,看着是南北各乱,内里实有关联。”
张姓文士听着,不由点头,然后就道:“不错,过去咱们齐国和周国在北方对峙,彼此攻伐,每每都要顾忌南朝反应,防止被对方联络,甚至被他南朝渔翁得利,这次也是南朝的华皎作乱,周国横插一脚,被陈顼记恨,早就派人和咱们联络,约定一同攻周。”
裴世矩眯起眼睛,道:“陈顼是想要夺回被周国拿走的巴蜀之地。”
“不错,周国对此早有警惕,宇文护虽然诛杀了独孤信等一批贵胄后,正在巩固国,却也担心咱们两国联手,所以陈国一生乱,欧阳纥稍有优势,加上太上皇驾崩,朝中也有纷争,周国立刻进兵河南,不过听说这背后也有黑手,似有一股势力游说……”
“这推动之人从来不缺,不过陈国的局面,不可轻忽,”裴世矩点点头,话锋一转:“陈顼废帝自立,果决干脆,对陈废主的人马更是赶尽杀绝,堪称杀伐果断,这样的人掌权,其实朝廷上很是担忧,听闻在他登基之后,周国拿着他为质时的把柄过去要挟,被干脆的拒绝,这不是个简单人物,一旦让他坐稳了,陈国说不定真有起势!”
“这个朝中也有担忧,可眼下周国骤然进兵,肯定要先挡兵马!”张姓文士说着,忽然笑道:“其实也是你神机妙算,你早就说过陈国权臣当道,必然生乱,果然如此!今日来此,也是有心要请你出山,相助朝廷!”
裴世矩一听,叹息道:“我所言之乱,却非此乱,若算神机妙算,有人比之我强了十倍,还需为学沉淀,无颜出山。”
接下来,任凭张姓文人如何邀请,裴世矩只是拒绝。
无奈之下,张姓文士苦笑道:“既然如此,就再等两年吧,不过斛律光引大军救援宜阳,北周亦不断增兵,这河东也不安宁,不日将有纷乱,裴兄你万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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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张兄提醒。”裴世矩拱手称谢。
离开的时候,张姓文士忍不住又道:“先前裴兄说,有人才能胜你十倍,不知是哪位大贤?”
裴世矩叹息道:“我亦不知其名,只是见过一面,乃是一少年道人,为方外之士。”
问了几句,不得其名,张姓文士只能无奈告辞。
等人一走,裴世矩抬头看天,见着云雾漫天。
“起风了。”
话落,一道雷霆轰鸣,雨点落下,淅淅沥沥。
“春雨来了。”
雨点如丝线,弥漫上下,遍布天地之间。
忽然,一阵疾风平地起,卷起细雨,朝着河君庙汇聚。
大河之中,波涛汹涌。
庙宇之内,众人匍匐。
春雨如龙卷,汇聚后院,洗刷陈错之身,日月星辰绕身,粼粼波光随行。
他张口一吐,水光连绵。
水行,成!
随即,陈错心有所感,抬手虚抓,阵阵金属碰撞声,从八方汇聚而来。
“刀兵将起。”
叹息声中,河东终於卷入了战乱。
金戈铁马是武将、士人的浪漫,却是布衣黔首的悲歌。
哪怕是早已习惯了东西征战的河东,在新的兵灾降临之后,依旧如同往日一般,陷入了恐慌与无助。
“离乱之念终於浓郁起来了!如此一来,借助这离乱之阵,我即便修为不能恢复,但借助大阵,推动河东乱局,冲早能再踏第二境!”
看着建於山阴之处的大阵泛起血光,胡秋面露笑容,便要步入其中,手掐印诀,口诵口诀。
“战乱纷争,亘古不变,上达权贵,下至黔首,年年如此,不见改观,离乱伤神,皆厌此生!”
这话到一半,忽被一个声音打断——
“好一个年年如此,不见改观!这是不记往日忧,不知前车鉴啊。”
就见一名白衣青年自荒野之中缓步走来。
这人白衣随风,走的不疾不徐,偏偏每一步踏落都像是鼓点一样,让胡秋与关愉的心头猛然一跳!
隐约之间,他们似乎见得万千身影与其人同行!
可细细打探,依旧还是一人!
二人不由心中一凛。
“你是何人?”
不知怎的,胡秋生出一股大祸临头的感觉,是以格外警惕。
不只是胡秋,连着关愉心头也生出一点怪异感触。
来人笑道:“我乃人间寻道人,此来,是听得两位之道,心有好奇,特来讨教。”
这人自然就是陈错的白莲化身,是他将自身与人道相关的种种凝聚在一起,借念兽之玄妙构建而成,更是沾染了一点世外气息。
长生境界的化身,自然让离乱道的两人感到了难言的压力。
“你来找我等讨教?”胡秋深吸一口气,隐隐猜到了什么,“怕不是来谋夺我离乱道的神功秘典的!”
“我所需的,并非是具体的功法秘籍,而是其中真髓、真意、真旨!”陈错也不否定,他以神灵之能遍观河东,并非为了刺探世人隐秘,而是要为自身之道添砖加瓦。
当初他化身聂峥嵘的时候,就给离乱道的两人设下了禁制,对两人的动向可谓洞若观火,因此立刻就发现了这离乱之阵的意义。
“你……”胡秋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正要开口,但已是难以动弹。
关愉还好一些,终究还是道基境界,勉强掐了印诀,但法力神通却来不及施展,已被一道幻境笼罩。
“战乱源於人,岂能以术法涉之?神通当消弭!”
声音落下,关愉就感到浑身瘫软,莫说神通法力,就连心念灵识都很是沉重,像是从虚幻念头,化作坚硬石头,沉於心底,难以驱使!
她顿时惊得亡魂皆冒!
“虚实转换?长生久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