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炸开,谁也没有如先时应对杨衍那般退开,而是看着朱砂红的火焰夹杂着热浪在山顶翻滚开来,白浪里夹杂着殷红,如同盛世绽开的牡丹一般在头顶绽放。
姜韶颜捂着被炸裂的雷声撕的刺痛的耳膜看向头顶:花很美,然而花开花谢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生命转瞬即逝。
人,就这么没了。
耳膜痛的嗡嗡作响,捂着她耳朵的那双手松了开来,季崇言手伸至半空中顿了顿,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却握了个空。
头顶云雾散去,山间恢复清朗。
似是雨后被冲刷过的天空,一尘不染。
所谓的人间天子、富贵权臣原来也逃不过啊!
杨衍所谓的“隐忍负重”多年转头成了空,陛下做了二十年的天子,一心想要对抗陈石口中的“天意”却反而作茧自缚,转眼也成了空。
眼下杨衍和陛下都死了,活下来的是他们。
那道身着铠甲的身影看着山间的清朗神色怔忪。
这二十年身中奇毒,多数时候都是在昏沉中度过,时间并未为他多添几分沧桑阅历,他的心境同二十年前差别并不大。
“大兄他……”他看着山间,喃喃,“就这么没了么?”
清朗的山间连块布料也没留下。
“没了。”季崇言说道,看着山间神情凝重,“天子也是人,不会有例外。”
赵小将军转过身来,看向他二人,神情有些茫然,顿了片刻之后,才道:“大兄在山间留了圣旨,你们拿了圣旨便下山去吧!”
面前的两人却谁都没有动,只是看着他,默然不语。
氛围莫名的有些凝滞。
“怎么了?”他有些不解,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道。
安静了片刻之后,季崇言道:“那道圣旨你先看吧!”
陛下在最后留下的笑容实在太过古怪:那道圣旨定不会寻常。
他看了两人一眼,顿了顿,却还是抬脚去陛下方才倚靠的山洞走去。
圣旨很好找,就藏在山石之下,压在那里。
拿起那道圣旨,他走了出来,走至他二人面前,将圣旨交给二人,道:“拿着下山吧!”
“你先看。”季崇言没有接过圣旨,而是看着他道,“我若是没猜错的话,这道圣旨之中应当也提到了你。”
有人总说他外表酷似小舅,性子却其实似了大舅。
既如此,想到陛下离开前最后留下的那道笑容,季崇言觉得若他是陛下,留下的圣旨便不可能那么简单。
尤其是在知晓小舅还活着的前提之下。
他愣了一愣,不解的看了眼面前的两人,将手中的圣旨打开。
或许,大兄这样的人当真是他永远无法理解的。
日光下,圣旨上的字拚凑的有些莫名的刺目,他抬头看向季崇言,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又似是完全难以理解。
良久之后,他开口,声音涩然:“圣旨……圣旨其实可以不必拿下山。”
“若是没有这圣旨,便是我们安全下了山,这天下依旧要乱。”季崇言摇了摇头,开口打破了他的幻想,“无诏而行,难以服众。便是那些宗室自己不想,却也抵不住背后有人在推动。”
“可这圣旨……”他目光迷茫,似是有些不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圣旨。
季崇言看向他手中的圣旨,道:“那便依圣旨而行。”
他看向季崇言,似是仍然有些不理解。
季崇言没有多言,只对他道:“小舅,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