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破碎虚空 黄易 3236 字 1个月前

破碎虚空 第 2 卷 第六章 山雨欲来

传鹰搂紧其中一头狂牛,身后是烈焰冲天的牛车,也不知身在何处,狂牛以惊人的速度狂奔,很快远离战场。

经过这一阵调息,传鹰气力稍回,虽仍未能提气动手,但要逃走,还是可以。

这时轰天动地的蹄声愈来愈近,大批追兵饺尾追来,传鹰奋起意念,一跃离开牛背,跌进街角的暗影内。

高典静立在窗前,眼看另一边湖岸上的火把光芒,耳听那震天的杀声,心如鹿撞,暗忖不知与那冤家是否关连,蓦地传来拍门声。

大门打开,一个血人扑了进来,不是传鹰还有谁人。

传鹰道︰「快将门外血迹抹去。」

高典静急忙遵从。

传鹰躺在地上,连动一个指头的力量都没有,高典静的俏脸又转过来。

传鹰微微一笑道︰「高小姐,小弟特来听你弹琴。」

高典静秀眉紧蹙道︰「你再不休息,那就要待来世才成。」

传鹰闭上双目,从留马平原山君古庙之会开始,从未试过现在那种平静。

岳册已成功转交龙尊义,此后的成败,再不是他传鹰所能干预,且那是日后的事了。

传鹰醒来时,是第二日的中午,睡了足有六个时辰,传鹰借深沉的睡眠,与天地浑然化合,此刻醒来,浑身精力充沛,昨夜浴血苦战后的力竭精疲,一扫而空。

传鹰环顾四周,置身处是一间小小的静室,布置朴素,除了淡淡的幽香,便全不能使人联想到这是一间女性的闺房,特别是家高典静这位色艺双绝,琴动江南的美女。

传鹰离床步出室外,来到一个陈设素简的厅堂。

自己昨夜的记忆,就是到此为止,想来高典静要把自己搬到她的床上去,必然费了一番手脚,以她那样娇滴滴的人儿,当时情形之狼狈,传鹰想起也有一种恶作剧的快意。

厅堂中间放了个琴几,几上是张七弦古琴,日下琴在人不在,照理这仍不应是高典静回飘香楼工作的时分。

玉人何在?

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传鹰饥肠辘辘,连忙找寻香味的来源。

犹豫了片刻,推开厅堂右边闭上的偏门。

里面是一个书斋,正中放了张书几,这时几面放的却不是书本,原来是盖好的饭馄。

传鹰毫不客气,伏案大嚼,心中一片温暖,似乎嗅到高典静纤手的芳香。

从书斋的窗往外望,外边花木繁茂,生机勃发,四周围有丈许的高墙,把外面的世界封隔开来,清幽雅静。

高典静这所房子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是个静养的好地方。

这美女自有一极独特的气质,迥异流俗,只可远观,不知陆兰亭和她是甚么关系,当日自己将陆兰亭的信交给她,却给她一把撕了,今人费解。

便在这时,门声轻响,高典静轻盈优雅的身形,飘然而入,俏脸上神情仍是那样平静无波。

传鹰感激地道︰「高小姐琴技无双,估不到厨艺也是那么精采。」

高典静见他安坐如故,虽然大模厮样,却语气真诚,发作不出,没好气地说︰「像你那样的狼吞虎咽,便如牛嚼牡丹,怎能知味。」

心想这男子总能处处令自己的心田无风起浪,刚才回到飘香楼,正是要推掉今晚的琴约,好得多点时间在家。

这时一双蝴蝶在窗前飞舞,双翅拍动间,不时展示它们背上的美丽图案,阳光照耀底下,在花草间自由飞翔。

传鹰见高典静呆呆地瞧着那对飞翔的蝴蝶,一副心往神驰的模样,试探地道︰「那双彩蝶非常美丽。」

高典静淡淡道︰「我注意的却非它们美丽的外表。」

沈思了一会儿,又道︰「我很羡慕它们,蝴蝶短促的生命,令它们所度过的每一刹那都是新鲜动人。一般对我们毫无刺激的景象,例如日出日落、雨露风晴,对它们来说都是彻底的惊喜,没有一刻的重复,没有一刻的白费。」

传鹰心中讶然,不禁对她另眼相看,高典静这个看法隐合哲理,却又充满悲哀的味道,心下暗自沉吟。

高典静道︰「你为甚么不问问你那些战友的遭遇?」声音细不可闻。

传鹰霍地抬头望来。

高典静吓了一跳,原来她竟然在传鹰眼裹看到深刻丰满的感情,这类情绪通常都很难和这个凡事满不在乎的浪子连在一起。

高典静低声道︰「思汉飞已公布了直力行和田过客的死讯,并将他们的首级示众,只有碧空晴侥幸逃去。」

两大高手,一起命毕当场。

传鹰知她与当地权贵非常熟络,要得到这些消息,自非难事。

他尽力压制自己骤闻这两大高手的噩耗时那种悲痛。

传鹰与他们虽不算深交,但各人肝胆相照,几番出生入死,已建立深厚的感情,幸好碧空晴安全逸去,他对这慷慨激昂、豪迈不羁的好汉,特别有好感。

高典静见他垂首不语,安慰他道︰「死亡亦未必不好,怎知死者不是在另一世界‘醒了过来’呢?」

传鹰奇怪地望她一眼,暗忖此妹的语气怎么这样酷似自己,脑筋同时飞快转动,想到思汉飞居然将这两人的首级示众,摆明了必杀自己的决心,以蒙方的庞大势力,要查到自己隐匿於此,并不太难,况且官捷等还知道自己和高典静有着一定的关系,看来蒙人摸上门来,应是早晚间事,怕就怕连累了高典静。

当然唯一方法就是即时离去,想到这里,传鹰长身而起。

正不知要怎样开口,高典静道︰「你要走了?」

传鹰道︰「高小姐之恩,传某没齿不忘,他日有缘,再来相会。」

高典静缓缓背转身,平静地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见与不见,有何分别。」

传鹰本想美言两句,但想起不宜久留,心内暗叹一声,转头而去。

大街上阳光耀目,天气良好。

传鹰在闹市大摇大摆地走着,一点也不似蒙军的头号敌人。

据他推算,昨夜参与围捕他的蒙方高手和精锐,现在必然处於休息的状态下,尤其是那些曾和自己或碧空晴等搏斗的高手,更需要避入静室练功,好恢复损耗的真元,疗伤过程的长短,要视乎个人的修为而定,像传鹰这样六七个时辰便功力尽复,是绝无仅有的例子。

现在可以说是蒙人防守最脆弱的时间。

当然思汉飞老谋深算,一定有所布置,使敌人难以有机可乘,但无可避免地,必然偏重於防守那一方面。

街上行人众多,间中走过一队队的蒙军,都认不出传鹰,当是未曾参与昨夜之役,这些都是戍兵,与昨夜精锐的近卫兵团,各隶属不同的任务和范围。

传鹰一直向城门走去,心中只想赶快离开此地,此后何去何从,出城后再作打算,心中同时升起了几个念头︰祝夫人不知怎样了?祁碧芍又是否随龙尊义安返南方呢?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在后跟踪。

传鹰不动声色,闪身便转入一条窄巷,两边高墙,整条窄巷一目了然,传鹰正盘算跟踪者如何仍可尾随自己而不被发觉,此时有人急步走进窄巷。

传鹰手按刀把,一股杀气冲出,把来人笼罩,跟踪者是个中年汉子,此人面善非常,登时记起那日枫香楼上,龙尊义的部属以祁碧芍为首,偷袭官捷等人时,此人正是其中之一,连忙把杀气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