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子、六皇子一行人来得突然,事先也没有派任何人提前报信,所以礼仪之上有所简化也是再所难免。更何况,就算韩家人想要郑重其事一些却也没那样的功夫来得及准备。
当韩家人赶到前厅之际,太子等人已然在前厅就坐,对於闻讯急急忙忙赶出来迎接的韩家父子几人也没有摆任何的架子,反倒是一副和气亲近的模样。特别是太子,神情颇为亲和得紧,俨然没有半丝特意拿捏的架子所在。
韩风等人进来后,一眼便看到了这会正楚楚可怜的站在太子身旁不远处的韩雅静。
此时的韩雅静周身略显湿意,发式有些凌乱并且同样还有几分湿润之感,如同不久前才从水中被人捞起来一般。不过尽管这样,却半丝不见狼狈之感,相反带着几分孱弱与柔软,极容易让人心生怜惜之情,特别是男人!
不但如此,这会的韩雅静不论是面容还是神色,哪有半丝原本的那种疯狂与狠恶,柔柔弱弱的象只温顺的绵羊,尽显委屈之姿。
她的身上紧紧的裹着一件质地精良的白狐皮披风,那披风於她而言有些过大,样式也较为男性化,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的。也不知道是真冷还是装得太好,那样的柔软从她每一个细微的手指缝的动作里头都能够流露出来,实在是让人找不出半点的异样。
若是不知道韩雅静的本性,十个人中怕是十人都会心生怜爱,忍不住想要去关心呵护这么一个楚楚动人的娇弱女子。再加上韩雅静本就生得极好,这更是让她此刻的举止添上几分别样的美感。
韩江雪眼尖心细,一眼便将韩雅静此刻的各种伪装与变化都打量到了,特别是那件披风。如果她没有犯错的话,披风本应该是太子之物。哪怕这次太子是便装出宫的。所以衣着之上都没有明显象征太子身体的装饰所在,但那白狐皮的披风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六皇子身上披风还有,剩下的也只有太子这一个可能性了。
看来。今日这出戏可不一般,韩江雪心中嘲讽不已的笑了笑。面色却并无任何的流露。这会众人也没有谁有那闲工夫先行理会韩雅静,那个女人爱演就让其无好好演个够得了。
韩家人在韩风的带领下,都按规矩朝着太子与六皇子准备行大礼,不过却被太子当下给挥手免去了。只道出行在外,一切规矩能免则免,不必那般兴师动众的。
大礼可免,但场面上的话却还是不能够少。见状。韩风等人先行谢过太子免礼之恩,而后马上例行请罪,人家讲不讲究好是人家的事,反正他们应该做的还是一样都不能少。
“不知太子、六皇子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韩风率家中之人迎驾来冲,还请太子恕罪,请六皇子恕罪!”
“韩公不必如此多礼,本太子今日便衣出行随便走走玩玩罢了。并无什么正事。突然造访韩公府上也是临时起意,所以才没有提前派人给韩公打招呼,自是不关你们什么事的。韩公快快免去那些繁文礼节,一切随意些便可。”
太子微笑着应声,态度十分之好。并且当下赐座,请韩风落坐再聊。
韩风见状也没有再多做谦让,在下座坐下后与太子寒暄应酬起来,太子问什么便答什么,大多都是些场面上的话,一下子听不太出来太子的真正用意。
而六皇子则一直会在一旁,并没有说什么话,也似乎完全没有插入到太子与韩风谈话之中的念头。他的目光很是从容却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疏离,面色有几许清冷之姿,给人一种不太好靠近的感觉,俨然不似太子一般带着亲和之感。
不过,於韩江雪来看,她倒不真的认为太子所表现出来的亲和有什么好值得称道之处,六皇子面上的清冷又有什么令人不喜。於她而言,皇室之人从小便生活在一个勾心斗角的大染缸之中,没有哪一个全是什么真正单纯简单之人。
亲和也好,清冷也罢,无非是他们各种需要的一种保护色,是他们各自依据自己身份的不同、所处的位置处境的不同而选取的一种最为适合他们的表露方式罢了,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标志性的特征。
说起来,韩江雪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看清太子与六皇子。而上一次在西荣侯府,她也只是在洛琪儿的提醒下知道有这么两号人物存在於不远处的凉亭内,与今日的照面当然无法相比。
她向来极少入宫,也不爱跟这些皇家子弟有什么交往,总觉得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本身就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更何况她性子也算傲气,自然更不愿意收敛性子之类的,实在没有必要刻意与这些皇子公主之类的有什么结交。
再加上一向被刘氏特意冠上恶名,所以大场面之类的父亲也不会让她出席,都是让本身便经常出没宫中的韩雅静参与,所以她还真是世家贵女之中极少没有怎么正式见到过太子与诸皇子的人。
太子与六皇子都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美男子,这东明皇室多俊男一说还真不是吹出来的。特别是太子,面容如玉、俊朗神气,那份优雅的君子之范着实可圈可点。从相貌上来说并不会输於张浩成,而论优雅气度来讲亦不逊於西荣侯府的小侯爷盛云航。
唯独让韩江雪觉得有些遗憾的是,这太子一切外在都尽显完美,但笑意不能达及眼底、优雅无法深入骨子,火候之上却差了一小段,看似精美实则却无法带给人应有的那种震撼。
反观那六皇子,虽清冷了不少,但也正是因为这一份看似的不足令其较太子多了几分真实之感,不再给人仅仅感觉像是刻板模式下的存在,而反倒有多了一种有血有肉的人性。
似乎是感觉到了韩江雪的打量,六皇子的目光出奇不意的扫了过来。对上韩江雪目光的一瞬,六皇子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不过眼神微亮,打量之色并无掩饰。
不用韩风介绍什么,六皇子自是一眼便猜得出来韩江雪的身份。说起来。对於这个女子,哪怕他身为皇子亦多有耳闻。不论是以往那些不好的还是如今这些有所好转的风评,亦或者是韩家近期出了大变故之后与这个女子有关的一些事宜,他都曾听说过不少。只不过,听得多却并没有真正见过本人罢了。
而从诸多的传言以及那次诗会上的亲眼见闻来看,六皇子的确觉得这韩江雪的确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那股子随心所欲、桀骜不驯的气势当真很是让人眼前一亮。而同样,这个女子还有着足够与她的那人好有心所欲、桀骜不驯相匹配的聪慧与心性魄力。这一些都让韩江雪比起一般的女子来说足够特殊而有趣。
但是,六皇子心里头却一直还有一个极为疑惑之处,於他来说,这一些的确是韩江雪与众不同的资本。可是最让他觉得好奇的是,诗会那天,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真正的惊人之处能够让周老那样的人物特殊相看?
偏偏这个事情还当真没有什么人知晓,除了周老与韩江雪本人以外,便只剩下一个墨王府突然一鸣惊人的庶子墨离。
而在六皇子看来。墨离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却是比及韩江雪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想从那样一个人路嘴里打听什么出来,那绝对是想都不必想的事情。
带着对韩江雪的这份好奇,让六皇子对於今日这原本并没有半点意思的一行有了一些的改变。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先前太子提出让他一起前往韩府时。他才没有推掉,甚至於把原本冲点办的正经差事都往后挪了挪。
与上次在诗会上远远看到的那一眼模糊大致不同,此刻近在几寸之外的韩江雪却是格外的清楚明朗。一眼看过去后,六皇子倒是对於韩江雪瞬间有了一个更为深刻而真实的印象。
与韩雅静的精致柔媚不同,韩江雪完完全全是另外一种不同的风姿。她的长相五官单独来看都不算是精致极美的那种类型,不过整体却偏偏给人一种无法替换的感觉。最主要的是,这样的一副面容再配上独属於韩江雪的那份桀骜不驯,实实在在让人觉得也只有韩江雪才配得上这样的与众不同,只有韩江雪才能够驾驶这一份独特的气质。
除去这一份独特的气质,短短这一眼的功夫,更让六皇子印象深刻甚至於有些震惊的是那双眼睛里头所包含着的那份惊人的沉稳与淡定。那绝对是完完全全超乎这个女子年纪太多太多,或者说,这样的沉稳与淡定本就与与年岁无关、
从那一眼之中,六皇子还有种瞬间被这个女子所看透看穿的错觉,他甚至觉得韩江雪的目光可能直接到达人的灵魂深处,看到最为本质的真实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