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徒弟一脸的担心、焦急,川先生心中顿时温暖不已。
这么多年以来,他这个老头子顶着老皇叔的头衔,日子看似过得跟神仙一般逍遥自在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几十年以来,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真正能够跟他说得上话来的没有几个。年轻一辈里头,除了打小收为徒弟的宋钦,还有一直想收却没收到的墨离外,也就只剩下韩江雪这个没收太久的徒弟了。
虽然他们之间师傅关系不过短短一年,虽然平日里韩江雪也不是那种十分话多贴心贴肺的孩子,但这丫头其实是个很重感情的,很少说那些好听的话,但心里头却是对他这个师傅极为关心。
“你看你这丫头,急什么呢,为师又没说现在就走,你这一长窜的问题跟放炮似的全蹦出来了,也不怕被呛到。”
川先生不由得笑了笑,声音很是柔和,难得一见的展现出他区别以往,慈祥的一样。
平常,他心里头哪怕再护着这几个孩子,却因为天使然,很少会像个正常老人一般慈祥和气,往往更喜欢与孩子们斗嘴、抬杠,脾气大又多变,说得不好听就是个怪老头。
没错,他也知道外头不少人都说他格怪异,就是个怪老头吗!
哈哈,想到这,川先生竟然又莫名其妙的觉得开心,难得耐心不已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解答道:“为师过几天要去一趟西蜀国,虽然还没那么快动身,不过出发前几天得收拾东西,事情很多,明日起也就没空再亲自教你了。”
“至於我去那里做什么,你就不必多管了,总之记着为师没回来的日子里好好跟你师兄学琴便可。你答应为师的那个赌约还在的,这事可别以为就这样没掉了!知道吗?”特意提醒了一下赌约之事,川先生这回离京最怕韩江雪忘记的当然就数这事了,所以才会格外再提醒叮嘱两遍。
“放心师傅,赌约的事我记着呢,再如何也不会把您的事给忘记耽误的!”韩江雪自是连忙点头表态,眼见师傅不让她问到底去西蜀做什么,只得换旁的问题再次问道:“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吗?”
看这架式,估计是短不了,两国相距甚远,光来来去去路上行程都得好久的功夫了,更别说师傅这么大年纪亲自动身前往,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之事的。
“什么时候回来,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到了那边为师会让人给你们带信的。”川先生这会对徒弟的态度越发的慈祥:“你师兄还不知道这事,不过走这前为师都会跟他交代好的,你只管放心便是。日后有什么事的话,你找你师兄就成,他敢不帮你,看为师回来怎么收拾教训他!”
交通不便的年代,出趟远门本就是件极为复杂的事情,更何况川先生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如此奔,一去又不知道具体多久才能回来,所以兴许是想到这些,想着还不知道得过多久才能再次见到这个徒弟,为人师的那一份慈祥自然也就下意识的尽情显lu了出来。
韩江雪自是有些舍不得的,也不太放心师傅老人家一个人这般出远门,可这会师傅话一出却是根本停不下来,完完全全的跟往日的子不同,一句一句不厌其烦的叮嘱着韩江雪这或那的。
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全都是些日常中的小事,如同要出远门的父母对着不放心的孩子似的。
见状,韩江雪索咽下了想说的话,微笑而认真的倾听着便是。
说来说去,她也明白师傅这会的心思,人上了年纪,这样其实才算正常。最少比起以前师傅他老人家所表现出来的更加的发自内心。
一通叮嘱之后,川先生也没有再留什么机会给韩江雪说什么,直接挥了挥手恢复到了平日那副古怪子的模样,不怎么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事情都交代完了,你们走吧,老夫这里还一大堆的事情呢,都赶紧走,别在这里耽误正事。”
说罢,川先生果然不再理会墨离与韩江雪,直接躺回到往常给韩江雪上完课后闭目养神的躺椅上,照常闭目养神去了,根本不管他刚刚说的什么一大堆正事。
如此,韩江雪与墨离也不好逆其意,两人双双起身,也不管先生能不能看到,同时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道了声保重,而后便先行退了出去。
川先生刚刚说了一大堆话,唯独没有明言回来的时间以及具体起程的日子。墨离与韩江雪知道,老先生是不想让他们再特意去送什么行,那样的话反倒是让生来洒脱的老先生会不太自在。
出了大门,两人也没有骑马,就这般并肩而行、自由自在的一起漫步。在此刻已经不算怎么热闹的街道,有着一种特殊的味道。紫月在后头牵着马不远不近的跟着,夕阳很美,红透半边天际。
他们是往韩家方向而去,头一回墨离用这样漫步的方式送韩江雪回家。
两人似乎都很喜欢此时这样的相处,那种说不出来的温馨与愉悦让他们都下意识的保持着安静,没有这么快的去打破。彼此相牵的手,彼此时不时对视的目光,这一刻其他任何的言语交流似乎都没有太多的必要。
如今,他们已经堂堂正正的公开了他们的婚事,他们根本就不想在意所谓世俗的目光,就这般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走在一起,走在大街上,这样的感觉,真的好得没法形容。
甚至於,韩江雪还觉得此刻路上的人太少了,心中的喜悦不是得越多人分享才越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