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植站在一旁听完也觉得匪夷所思,竟然有如此离奇的事情真实发生,看着这对兄妹暗自感慨一个道理:被保护的人,总会容易产生情愫。
林玉听完陷入了沉默,最后只是轻声问道:“所以夫君,其实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么。“
大雨滂沱地落下,沈崇眼皮微动,最后悠悠说道:
“若没爱过,我也不会犯此大错,与天命作对....但是禁忌之爱,或许注定如此。“
说罢,沈崇突然一个手刀将林玉给打晕,接着艰难睁开眼睛看向静候已久的宋植,说道:
“有劳宋大人了,听沈某说了这么久废话。“
宋植微微颔首,手中长剑不再犹豫径直捅入了沈崇的胸膛,并没有汹涌的鲜血溢出,沈崇眼眸只是微微睁大,很快便没了声息。
不过死前,沈崇的嘴唇微动,许下了一个愿望:“古祖......以命为媒完成的约定,我想要的是...她的生命。“
他身旁的那盏魔灯在沈崇死后熄灭了火光,只是当宋植想去将它捡起时,这魔灯却发出一阵暗光,消失无踪。
魔灯不见后,朱吾世也走了过来,看到沈崇死透后便欲转身离开,但被宋植给拉住了。
“你看。“宋植突然开口。
朱吾世不明其意,顺着宋植的手指看去,这才看出哪里不对劲,方才还病怏怏的林玉面色居然红润了起来,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在二人的搀扶下,林玉被送入了一间厢房内休息,看着此刻挂着泪痕,虽已恢复健康但更加憔悴的林玉,宋植抆了抆脸上的雨水,说道:
“莫非是这沈崇临死前金诚所致,让他的夫人恢复了生机。“
朱吾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些男女之事他并不感兴趣,淡淡道:“或许吧。“
“宗主呢?“
宋植转而问道,在八翼魔雕轰然下坠时,他似乎看到了庄外飞来的巨大剑气,宗主应该就在附近才对,但却一直都没看到。
“和阴狩一起离开了。“朱吾世双手抱胸说道。
“阴狩?“宋植一愣,那银发女子便是阴狩么。
没有多问,毕竟这些大佬何去何从他们也管不着,此刻已经是卯时,距离天明没有多久了,玉龙山庄已经人去楼空冷冷清清,二人随意找了间厢房便暂歇了起来。
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就等雨小一些再走,朱吾世坐在床榻上听着雨声闭目调息,宋植则是坐了会后仍不住身上湿漉漉的黏湿感,跑到灶房烧了盆水,趁着这个空暇泡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退去青龙教主的浓妆,宋植又恢复了原来白里透红的素颜,换上自己原本的白袍走了回来,天边渐渐浮现一抹鱼肚白,雨水也小了许多。
见朱吾世还在打坐没有起身的意思,宋植也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在书桌边磨墨写信,笔刷掠过宣纸,厢房内一片静谧。
朱吾世不知何时来到了宋植的身侧,突然开口问道:“你这是给谁写的?“
宋植一惊笔尖一抖墨汁四溅,就快写完的信纸顿时糟蹋了,生气的同时附身挡住信纸问道:“你走路没有声音的?“
“是你太专注了。“朱吾世面无表情坐到了身边,也抽出宣纸和毛笔,顿了顿后写了起来。
宋植眼角瞥去,发现朱吾世也是在汇报成果,既然他不藏拙,宋植想了想也就没有再继续遮掩,重新抽出纸张写了起来。
书信写完,二人来到屋檐下将之塞入竹筒,用傀儡信雀放飞。
朱吾世的信写给妖狩司卿余池心的,而宋植则是写给监正。
风传花信,雨濯春尘,晨雾在院落中晕开,处处飘散着梨花香味,多年以后宋植回忆起来,依然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清晨。
临走之前,宋植来到了昨夜安置林玉的厢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接着宋植便如入定般僵住了,停在入口处慢慢低下了头,门口的朱吾世见状,也跟着迈了进来,见到此情此景后也顿住了,鼻尖吐出了一口气。
厢房内三尺白绫悬於梁上,刚刚恢复健康的林玉脚下歪着木凳,已然香消玉殒。
宋植叹了口气只感觉心里有些惋惜,虽然沈崇罪行难恕,但毕竟所有善良的人性都倾注给了自己的妹妹,何曾想林玉如此决绝,当晚便以身殉情了。
“有些爱就像断线纸鸢,结局悲余手中线....“半响后宋植才感慨道。
朱吾世瞧了眼屋内,缓缓走上前去,拿起了桌上的一封书信,淡淡道:“或许,她早便有此想法。“
宋植也走了上去,接过朱吾世手中的信纸,默默念道:
“梨花可知戏子意,落叶不懂相思情,君与冷庄共凉薄,妻同落花共泪殇...“
念完后宋植再次抬头看去,从林玉嘴角对一抹浅笑中,似乎读懂了一些东西。
沈崇讳莫如深的秘密,或许敏感的林玉早已猜出,只是埋藏在心底没有说出罢了,就像她最后问沈崇的问题一样,自始自终她从来未在乎这些俗尘眼光,她在乎的只有沈崇对她是否也是真心实意。
得到答案后,她也能含笑赴死。
二人在走前将林玉的屍身埋葬,连带着淋了一夜雨的沈崇也埋在了一起,身前事已过,这对苦命鸳鸯死后,倒也能安稳共枕了。
而江南道莲花池深处,一处高阁之顶,两道身影此刻相对而坐,正是玉、阴二狩。
最后还是魏安然先有所动作,她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将手中茶杯掷出,茶汤在其中急速旋转。
宋栩栩抬手稳稳接过茶杯,其中茶汤瞬间归於平静,半点都没泼洒出来,接着轻轻抿了一口,嘴角微微一笑。
“师姐,你去过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