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时,祖父已经官居三品,他一落地就是锦衣玉食,享不尽的富贵。再长大一些,来往相交的也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门第相当,家境相仿。
可是时过境迁,自家一失势,往日那些亲亲热热的好全都不见了踪影,那些曾经熟悉的府邸豪宅,他也再没可能登堂入室——
陈家的亲事还是三哥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定下的,那会儿陈家是多么殷勤……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为的都是权势富贵。
“三哥别往心里去,陈家当初趋炎附势,现在又翻脸无情,这样的人家,就算亲事结成了,只怕将来也是祸非福。三哥一表人才,将来自然有大好姻缘在前头等着。”
朱长安忍不住笑了,拍了下朱慕贤的肩膀好四弟,真是长大了,倒让你反安慰我。没事儿,我早想明白了。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备考,咱们家就指望着你了。”
这话里的意思朱慕贤当然明白。祖父已老,父亲又志大才疏——说白了,他当年那个官儿不过是托赖着祖父荫蔽,实在没有能为。朱家将来能不能起复,只能看朱慕贤他们这一辈。而同辈的之中,又只有他才有希望。如若他能考取功名,振兴家业,自然将来全家有再扬眉吐气的一日。
祖父罢官之后,家中大小矛盾不断,人人都没有欢容。几乎所有人都会到了从云端打落尘埃的艰难和窘迫。
朱慕贤以前不过和他周围的那些伙伴一样,吟风弄月,不知疾苦。可是短短的两年间,他经历了多少人情冷暖,都数不清了。
就算不为,为了祖父、父母,为了这一大家子的姊妹,他也一定会发奋读书,出人头地。
“伯母这些日子,其实也不太顺心。原来在和顺坊的那两家铺子,被人挤兑得做不下去生意,只能贱卖脱手。我来之前,伯母还病了一场。”
“母亲病得重吗?请了哪位郎中?吃的药?”
“没事儿,我动身的时候伯母的病已经痊愈了,你不要挂心。伯母身体一向康健,这不,还张罗着给你相看亲事……”朱长安说了半句,忽然又打住了话头。
朱慕贤沉默的点头。
父亲来的信上只提了一句,说母亲最近偶感风寒,小病一场。但是却没有提起家中店铺的事情。
能在京城做起买卖的,大小都是有后台、有人撑腰的。小买卖不说了,和顺坊那地方,哪家店铺后头没有权贵之家撑腰?自家已经失势,一发而动全身,铺子倒闭也是早晚的事。
但朱慕贤还是听到了他后半句话我的亲事?父亲的信上并没有提起这事……”
朱长安后悔刚才多说了那么一句,忙着解释说嗨,我看伯母也只是请人打听相看,再说,祖父早就发过话,这事儿等你过了年考中了再提。”
提到亲事,朱慕贤就沉默了。
朱长安笑着说你不用愁,伯母定然会给你寻个又知礼又温柔的,不会委屈了你的。”
“嗯……不早了,咱们吧。”
“好好。”
书墨在后头跟着,看着前头两人终於回转, 长松了一口气,连忙提着灯笼迎,在前头照着路。
等回了屋,书墨替朱慕贤解下蓑衣,看见他袖子和袍襟还是湿了一大块,忍不住抱怨三少爷也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瞧瞧,就算有蓑衣,这衣裳还是湿了。要是人受了凉生起病来,那可好?”
“三哥他……”朱慕贤说了一半,望着窗外的雨幕微微出神。
书墨心想,自家少爷这后半句话是呢?三少爷了?
堂兄的意思,朱慕贤已经明白了。
他和表妹的事情,虽然没有明说过,但是家里人心里都有个七八分明白。表妹自幼丧母,父亲对这个女儿并不重视,后母也自有儿女。表妹身世堪怜,在朱家住的日子比在姚家多出一倍有余。朱慕贤以前心里就模模糊糊有那么个概念,看母亲的意思,是想让娶了表妹,亲上加亲的。
母亲一直很疼爱这个外甥女,以前也隐约透出过口风,想让外甥女做自家的。可是从堂兄说的话来看,现在母亲却象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开始另外相看人家。
这却是为?
自家从前门第家势自然远胜过姚家,姚家对姚佩姿长住朱家的事情也是乐见其成的。能与姚家结亲,对他们家来说可是高攀了。姚家姨丈能有今时今日,还是朱家一直提携关照的结果。他和表妹的事,差不多也是两家默许了的。可是……
朱慕贤想起朱长安——他的那门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现在却也退亲了。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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