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贤陪大太太说了会儿话,又到老太太那儿去了一趟,才回了桃缘居。
回来路上,书墨一溜小跑的来了,一边走一边轻声回话:“大少nǎinǎi不是真晕,说她根本不敢坐软兜上,睁开眼没等软兜落地,一骨碌自己就从上头跳下来了。”
朱慕贤嘴角露出丝冷笑。
他就料着锺氏不是真晕,只是当时那情势不好下台,才装晕过去。反正她是不敢让大太太坐上那软兜的。
“还有,二太太把三少爷院子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让人看起来了,跪了一院子。二太太说,她可没多少耐心,反正那勾结着买药下药的不会只有一个人,剩下的同伙肯定就在这些人里头。要是谁知道了,揭出来,二太太重重有赏。要是都不说,等到天黑就把他们全卖去盐井做苦力去。”
果然是二太太的作风。
这种让人互相揭发的办法是最有效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机密的事儿也会有人暗暗留意。再说,一院子的下人未必就是一条心。眼下二太太给了两条路,一条是揭穊泄一条则是死路╠―谁不知道去盐井做苦力那根本就是条死路?累死累活,吃不饱更穿不暖,壮年汉了都熬不过三五年的命,更不要说他们了。
这么两条路摆在眼前,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又林听说了也为二太太的辣手而心惊。怪不得大太太不是二太太对手,这心计手段差得太多了。
不过又林关心的是:“怎么今天没见三少爷露面?”
翠玉说:“听说三少爷一早去庙里了。丹菊没了孩子,听说出血又厉害,到现在人还没有醒,不知道她自己的命保不保得住呢。好象还是三少nǎinǎi劝三少爷去庙里的,说是去卜卦问凶吉,顺便也给丹菊,还有那个没福见天rì的孩子祈个福。”
韩氏有那么好心吗?八成她是想支开朱长安好顺利处置刘姨娘。
“还有大少nǎinǎi,回去以后听说关起门来摔东西呢。”翠玉冷笑:“今天真便宜她了。要我说,就不该这么轻松放过她。”
“她毕竟是嫂子。”又林说:“反正知道她不安好心,以后她再要出什么yīn招儿,肯定不会象今天这么便宜了她。”
中午饭送来了,又林的饭依旧是小厨房单做的。管着小厨房的婆子一早就让人来过,问四少nǎinǎi想吃些什么。小英估摸着今天闷热,事情也多,让做些清淡开胃的来。现在送来的四菜一汤果然都极清淡,其中一道笋丝特别的鲜嫩。挑起来仔细看,都是笋尖。
又林有些不安,这个季节,这样的嫩笋可不多,笋尖都在她这儿了,想必朱老太太的菜里只剩下切剩的中段和末段了,口感自然不如这个。
朱慕贤笑着说:“祖母这可不是心疼你,是心疼她老人家的重孙子呢。你要是过意不去,就正该多吃些。”他舀了半碗汤递过来:“来来来,冬瓜汤清火的,你多喝点。”
“你更该多喝,火气比我还大呢。”
朱慕贤笑着,从rǔ娘手里把原哥儿接过来,用调羹给他喂汤。虽然他动作不太熟练,不过原哥儿还挺给他爹面子的,一杓一杓的,把半碗汤都喝了。
朱慕贤怕儿子吵着妻子午睡,吃过午饭把他抱出去。原哥儿平时都是跟rǔ娘和丫头们在一起,现在跟他爹在一起玩儿,顿时觉得新奇刺激。rǔ娘可不会把他举到头顶上还转圈儿,也不会让他骑在脖子上到处溜达。玩了快一个时辰,终究还是小,体力jīng神都跟不上了,在朱慕贤怀里头呼呼大睡,口水把朱慕贤衣裳的前襟都沾湿了。
朱慕贤把儿子交给rǔ娘抱去安置,自己回房来换衣裳。早起刚穿的一件新衫子,前襟上沾了一大块口水渍。在这种丝罗料子上看起来特别明显。
朱慕贤把衣裳搭在屏风上,看着上面的一摊口水渍,忍不住微笑。
又林睡得不太踏实,朱慕贤进来的时候她模模糊糊已经听到了。
“醒了?”朱慕贤在床边坐下来。
“原哥儿呢?”
“玩累了,也睡去了。”
“二太太那儿……有动静了吗?”
朱慕贤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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