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朱慕贤这儿都不得清静,不少人在老爷子那儿碰壁,转而想走他这里的门路。甚至还有没听过名字也从来没来往过的某某人的夫人想来见又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又林快要临盆的人了,怎么可能应酬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
兵部尚书的职位固然引人意动,但是在林阁老腾出的巨大权力空缺面前,那又显得无足轻重了。
谁会是下一任首辅?这问题人人都在猜度,把几个可能的人选在心里反覆掂量。
原来的兵部尚书刘至夏如果没死,也有问鼎这个位置的实力。他本人的资历和实力都够格,还有一个在后宫举足轻重的贵妃女儿。但是偏这么巧,刘至夏死得比林阁老还早,刘贵妃的失宠也透着一股蹊跷。嗅觉敏感的人都觉得,刘家父女肯定有什么事情触到了皇帝的底线了,刘至夏的死是不是意外不好说,但刘贵妃的失宠已经让其他人看明白了风向。
和整个京城的暗cháo涌动相比,朱府的这一点妻妾纷争显得就微不足道了。
大太太又添了个孙子,可是她也并不象自己原来想的那么欢喜。毕竟是个丫头生的,再加上这些天良哥儿养在大太太这儿,大太太对他格外心疼。良哥儿不爱说话,不代表他就不懂事。朱正铭的偏心谁都看得出来,他全心全意都是紫莺和刚出世的儿子,良哥儿兄妹俩这几天都在大太太那儿,他去请安的时候居然多看孩子一眼的功夫都懒得给。
锺氏彻底病倒了,家务乱成一团糟,大太太还得自己处置这些事情。她享清福的时间久了,乍一接手这些,真有些焦头烂额的忙不过来,黄嫂子和小雁娘俩可算是得力臂助了,尤其是黄嫂子毛遂自荐的包揽了许多差事去。
不过她行事并不顺利,家里头的事情被锺氏安排把持了这么几年,早不是当年黄嫂子熟悉的样子了。很多人并不买她的帐,有阳奉yīn违的有光出声不出力的,有的根本就给她顶回来,压根儿不听她调派,黄嫂子气得要跳脚骂人。
胡妈妈冷眼看着,黄嫂子这样行事,也许不用这边出手,她自己就能招出一堆仇人来。
现在桃缘居在朱府的位置那是再稳当不过的就算不是人人都上赶着巴结讨好,也绝不会有意刁难生事。可黄嫂子一来就摆出副不偏不倚的架式,其实就是想找碴。送东西桃缘居总是最后一份,且成sè算不得好,连送的炭里都敢掺次。这种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觉得攀着太太就能在府里呼风唤雨了?朱慕贤不过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处置人罢了——虽然儒家子弟不言乱力乱神,可是这时候处置人,总归兆头不好只怕影响了妻子生产。
用罢晚饭,老太太打发徐妈妈到桃缘居来了一趟。胡妈妈赶紧迎她进去。
“老姐姐你也真是,这种事情随便打发个人来就行了这么冷的天,还劳你亲自跑一趟。”
徐妈妈在府里可是有身份的老人儿了,连大老爷二老爷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亲自过来,那是相当给面子的事。
徐妈妈笑着说:“看着四nǎinǎi临盆就这几rì了,老太太总是不放心,打发我来看看四少nǎinǎi的情形。”
“老姐姐你回去只管请老太太放心,这边儿事事都齐备,时刻预备着呢。稳婆也都等着,产室也早铺陈好了。前儿丰太医来时还说要是nǎinǎi发动了,甭管什么时候,随时让人到家里去叫他来。”
两人边说着话边进了屋,
又林坐在西屋里头,正陪原哥儿翻着一本画册。 徐妈妈给又林问过安,又详细的问她今天都吃了什么身上觉得怎么样。
“四少爷不在屋里?”
“老太爷有事找他,把他叫到小书房去了。”
又林的脸庞显得圆润了许多,红扑扑的,气sèjīng神都不错。徐妈妈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
“天冷,徐妈妈吃杯茶,再说会儿话再走吧。”
徐妈妈摇头说:“不了,还赶着去给老太太回话去呢。”
胡妈妈送她出来,徐妈妈经过夹道时,风吹得灯笼摇摇晃晃的。提灯笼的小丫鬟怕灯灭了,停下脚步,用手护着灯。
徐妈妈也停了下来。
挺巧,左边就是大少爷的院子,听着里面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徐妈妈叹口气,摇了摇头。
这事儿大少爷做得不妥,可是大少nǎinǎi也不是一点儿错处都没有的。既不会笼着丈夫,又不会好好教养儿子。现在她身边哪有几个真心为她的人?出了紫莺的事儿之后,锺氏看着其他几个陪嫁丫鬟也都不顺眼了,她们更年轻漂亮,这让锺氏感到了莫大的威胁。她总是疑神疑鬼,脾气越来越暴躁,差不多除了一个周嫂子,她身边再没有可信的人了。
平时看着jīng干,可是锺氏只是小事jīng明,大事上头却很糊涂。瞧四少爷和四少nǎinǎi,多么恩爱。就算四少nǎinǎi有孕,四少爷也没往房里收人。两口子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和和美美的,rì子才能过得踏实红火。就象老太太和老爷子,几十年风风雨雨相濡以沫·外人不知道多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