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生辰之后,沈芳从宫回来了,因为据说沈家已经给她订了一门亲事,
她得回家备嫁,这公主伴读当然不能再做了,沈静也收拾打点好一起回河东,他是回去备考。 而沈蔷和姚锦凤当然是和小冬作伴,一起被打了包送到庄子上去。
马车驶离安王府的时候,小冬忍不住撩起帘子朝后看。
赵吕笑得没心没肺似地朝她摆手,秦烈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仿佛钉在地下的柱子一样。
呸,个高儿有什么了不起。
小冬有点怏怏不乐地缩回头来。
沈蔷也没有平时那么活泼,闷闷坐在一边儿。就是姚锦凤还是老样子,兴奋地左顾右盼,每回出门她都象是出笼小鸟一样欢腾。
“那庄子远不远?”
小冬说:“不远。”
沈蔷把荷包的穗子缠在手上又松开,松开了又缠上。凉滑的穗子不一会儿就变得有些潮潮地发黏。
沈蔷虽然也不太懂事,可是她也知道这次肯定……要出什么事。
要不然芳姐和堂哥也不会一起回河东去,而郡主连学堂都不去了。
京城里能有什么险?不去上学……那事儿要出在宫里?
沈蔷不敢往下想了。
她在京城也陆续听说了很多闲话,也不知哪些真哪些假。皇帝和安王都和亲生母亲圣慈太后不亲近,皇帝好歹还是在亲娘身边儿养到一岁多才抱走的,安王是一落地就让人带走的,圣慈太后连孩子一眼都没见着就昏死过去了。两个孩子都归了圣德太后抚养,皇帝娶的李氏女是圣德太后作主挑选的。
沈蔷是不懂太多,可她觉得,看起来再亲近,毕竟是隔了一层肚皮的。
出了城门沈蔷觉得喘气都比刚才松快多了,刚才在城里头,外面人声嘈杂,她坐在角落里一动都没敢动,现在一活动,才觉得腿脚都有点发僵了。
小冬托着腮靠在窗子边儿,姚锦凤趴在另一个窗子边儿,沈蔷没地儿偎,老老实实掏出绣了一半的手绢接着绣。可是心里静不下来,绣了有十来针,才发现自己把花瓣儿给绣成绿的了。
她也不想再拆,愣了一会儿,接着往下绣。
没来京城的时候她向往京城,觉得京城应该是天下最好的地方。
来了京城后她想家。
现在又要离开京城了,也不知道要去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反正沈蔷不懂别的,她就知道她和小冬是拴在一条绳的蚂蚱了,小冬好,她当然也好。小冬要是……
车身忽然颠了一下,绣针狠狠戳进指头。
沈蔷哆嗦了一下,把冒出血珠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吮,低下头继续绣那朵绿色的花瓣。
姚锦凤忽然扬声说:“停车停车!”
车子慢慢停了下来,后头有人骑马赶上来。
是罗渭。
他骑在一匹枣红马上头,人和马都呼哧呼哧喘粗气,从车窗子递给姚锦凤一个小包。脸红红的不知是热的还是窘的,想说句什么,可是嘴唇动了动也没有说,拨回马头朝来路又一路奔了回去。
沈蔷瞅了她一眼,破天荒什么话也没说。
小冬抿着嘴,没出声。
她只是觉得很意外。
来送东西的,怎么也不该是罗渭吧?哪怕他哥罗骁都更靠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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