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宫主,这是给您备好的酒菜,门主特意吩咐加了点辣。”
大概是有了经验,听里面没有回应,中年汉子推开木门,对着盘坐在木床上的红衣女子笑了一下,迈步入内。
红衣女子正是剑海宫之主夜明央,她的目光随中年汉子而动,在对方摆好的食盒,以及端出的酒菜上转了一圈,问:“阳勃勃呢?他自己为何不来?”
中年汉子双手垂立,恭敬笑道:“门主昨夜心有所悟,气运周天后,排出了不少毒垢杂质,怕影响到夜宫主,如今正在清洗,等会儿便过来。”
听到这话,夜明央的眼睛眯了眯。对方所说的,分明是洗经伐髓之兆,可修炼到阳勃勃的境界,早已度过了这个阶段。除非,对方的毒功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朝夜明央一行礼,中年汉子无声退去,并关上了木门。
夜明央随之下床,坐在木桌前吃了起来。
以她合象境的修为,五脏六腑都经过了天地灵气洗礼,根本不惧毒药。阳勃勃的毒功倒是能令她忌惮一二,可也休想无声无息瞒过她。
等到一顿饭快吃完时,忽听一声大笑,木门被推开,一名五短身材的布衣老头走了进来,圆脸上带着顾盼神扬的得意之色,毫不客气,坐在了夜明央的对面。
夜明央放下筷子,淡淡道:“阳勃勃,本宫不是来看你耀武扬威的,也别显摆你这点微末毒功。本宫只问你,到底合不合作?”
正准备炫耀一番的阳勃勃,顿时像被噎着了一样,一口气上不来,怒哼哼道:“知不知道,你这女人最讨厌的地方,就是永远一副故作冷静,什么都惊不到你的样子!”
夜明央没接他的话茬,道:“如今南吴内乱已有征兆,更有外部势力横插一手,若你我两家再不联手,恐将步东周后尘!给个明白话吧,本宫耐心不多,今日是最后期限。”
提起正事,阳勃勃也收敛了脾气,拈着山羊胡叹道:“老夫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只是事关重大,一旦你我联手,将无路可退!”
如同东方世家一般,剑海宫和天毒门在南吴朝廷同样根系颇深,势力庞杂,南吴又比东周小了近一半,两家联手,足以掀起南吴半边天,但也容易被打成乱臣贼子,丧失大义。所谓圣地之名,将成笑话。
夜明央:“心中无愧,则天地皆宽,我等是为了正本清源,肃清祸乱朝廷的魑魅魍魉,岂怕凡夫俗子的误解?我等之圣,在於行迹,不在於名声。”
阳勃勃的小眼珠转动不停,手都快把山羊胡揪下来,张嘴欲言,又堵在了喉咙里。
见他这副犹豫难决的模样,夜明央不由冷笑,起身往外走去。她觉得自己真是犯傻,明明知道此人优柔寡断,居然还浪费了那么多天在这里。
阳勃身喊道:“夜宫主且慢!”
走到门口的夜明央,脚步一顿,忽然转身点出一记剑指,细针般的指芒倏然四分五裂,如同一片小型剑河轰出。
四周亮起阵阵光幕,是天毒门内部的阵法感应到攻击,自动触发,一圈圈往小型剑河压缩而去。
劈里啪啦的爆响声中,小型剑河被掐成了一段段,继而蒸腾成了剑气烟雾,纵然如此,依旧有嗤嗤的洞穿声响起,可知这一剑的威力。
“夜明央,你干什么?”阳勃勃暴退不止,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的强大在於毒功,近距离加上不设防,要不是阵法保护,刚才不死也要重伤,谁想得到这女人会突然发神经,在他天毒门内部杀他这个门主,有病吧?
夜明央浑然不理,通体剑气逼凝,一缕缕白色剑芒令她宛如倒插的发光刺蝟,口中怒喝道:“姓阳的,你敢下毒害我,死!”
死字落下,所有的白色剑芒凝成一束,倏然暴涨,聚拢而来的阵法光幕在这道剑气下宛如堆叠的薄纸,眨眼被刺得通透。
轰!
被阵法加持的竹屋,承受不住漫天的无形剑气,竟在眨眼间四分五裂,又被磨成了一片片竹粉。
两道人影纵飞而出,彩色气雾卷天动地,包裹一道森白剑芒,被嗤嗤撕裂后,又立刻凝聚到一起,千变万化,不断压向中心的红衣身影,但其剑气太过锋锐,还是有部分洞穿彩雾。
一时间,屋外的毒蛇,蜈蚣,乌鸦等皆被切成了数段,那些奇形怪状的植物也被搅碎,血腥气伴着异香,散向四面八方,土层倒卷向上,一派毁灭之景。
看见自己花费了不知多少心血培养的毒物毁於一旦,阳勃勃气得眼睛瞪圆,老脸通红,脖子都粗了一大截,传音暴喝道:“所有人听命,给本门主围杀这个疯女人!”
刷刷刷。
这里的动静之大,几乎惊动了整个天毒门,一道道人影飞速掠出,目带震骇之色。
没有人发现,那位之前给夜明央送食盒的中年汉子,正躲在一座山坡后,露出了阴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