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候的地界处於绝对的黑暗领域。永宁的幽寂中,很难感知光阴流逝。如神秘人这类上古神魔,不知在地界中存活了多久。甚至他们本身,连寿命这个概念都不存在。
寂寥幽远的黑暗之界,他们甚至没有所谓的娱乐和生活,只是静静处於黑暗中,默默注视着一切。在黑暗中生,在黑暗中灭,不引起一点波澜,更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诞生。
两位祖师离开后,姬飞晨便跟自己认识的唯一一个智慧生命聊天。毕竟在这里,除却跟神秘人对话外,姬飞晨也没其他事可做了。
神秘人从来没有离开过黑暗,对外界的事情毫不知晓。因此,大多时候都是姬飞晨讲述外界的风土人情,他在旁聆听,只是在某些时候插一句嘴,提个问题,让姬飞晨详细讲解。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黑暗中仍毫无变化,唯独地界回荡的亡魂仿佛多了些。
轮回不开,地府不存,人间死亡的生灵魂魄被扫入地界,化作茫然无知的魂魄飘飘荡荡。这算是地界中少有的风景,可是在黑暗中无法视物,更无法和这些亡灵交流,就如同在身边徘徊的一缕缕气流,不时从二人身边飘走。
“很奇怪,跟他交流这么久,他根本没有修行的概念,为什么会从未来把我救出来?他难道在隐瞒着什么?”
黑暗中的相处,让姬飞晨深知神秘人的为人。黑暗中诞生的存在,深知连谎话的概念都没有。他不会说话,不会故意骗人,唯独关於自己的来历,自己为什么回到过去,他绝口不提。
“莫非是受人指使?”姬飞晨心中有一个猜测,或许是道君——
蓦地,姬飞晨背后一凉,有一股阴气从脊梁骨传遍全身。
“你做什么!”姬飞晨怒气冲冲,伸手拍碎身后的那一缕亡魂。
“不做什么。”神秘人的声音有些沉闷:“你在干嘛?”
“能干什么,黑暗中除了静坐,也没其他事情可做了吧?”
“要不,我陪你打牌?”
所谓的打牌,是姬飞晨教授神秘人的一种娱乐方式。二人从深层冥土中收集阴魂,将阴魂们冻结为一个个凹凸不平的冰块,然后摸索上面的痕迹做出标记与认知。以数值不同的冰牌,进行相互间的游戏。
只不过游戏玩久了,终究会无聊,更别说只是两个人玩。很快,姬飞晨便厌烦了。
“那我们扔球?”
扔球,另一种以阴魂为主的游戏。二人将阴魂凝成小球相互投掷。当阴魂击中身体,就会出现一股寒流,计一分。百分者为优胜。
地界空荡荡的,此刻连幽水黑土都没有凝成,唯一的产物便是阴魂了。
至於灭杀阴魂所产生的因果。对此刻的天地而言,将魂魄完全消化,化作元气返还人间,反而是功德。毕竟没有转世,自然也不需要保全灵魂的存在。
“不要!”姬飞晨没好气回了一句。
“你病了?”这次声音有些靠近,仿佛就在自己对面。然而黑暗中无法视物,二人在最基本的观察都做不到。
“我记得你说过,人间生灵如果得病,严重的情况下就会导致生命的死亡?你的病,严不严重?”
“对啊,我病了。相思病,懂吗?”
“没听过。”神秘人语气有些紧张:“这种病,很严重吗?”
“很严重,最严重的的情况下可以导致死亡。”
“那……那要怎么帮你?”
“你不说话,
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姬飞晨回了一句,便扭过身子,手托着腮,盘腿坐在黑暗中哀声叹气。
的确是相思,此刻的姬飞晨深深怀念一个女人。
不是云霄阁的两位便宜师姐,也不是对自己大有帮助的宁心阁二仙,更不是常年陪伴自己的李静洵……
天母。
此刻,姬飞晨最怀念的人,是开天辟地,赋予天地光辉的神母。
“好想离开这个黑暗的环境啊!”姬飞晨喃喃自语:“在这里,如果有光就好了。”
然而神秘人对他的想法毫无感觉,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阳世的生灵会喜欢外面所谓的光明。对他而言,黑暗才是一切。听到“光”这个字,他本能有一种恐惧。
蓦地,黑暗中再度有光辉亮起。
姬飞晨霍然起身,露出惊喜之色。
神说要有光,於是世界便存在了光。难道自己也达到这个境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