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元寺后堂,还有一处凄冷幽静的地方。
这里的屋瓦墙壁,漆层剥落,退去一切颜色,看上去天上地下都是灰蒙蒙的。
一位丰神俊朗的僧人踏步走来,丰姿令人倾心,俨然是当今的观音殿首座,戒空!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亦步亦趋的小沙弥。
“你们停在门口,我进去看看!”
戒空走进一间小院,敲了两下,然后推开木门。
“谁呀!”
一声苍老的嗓音响起。
“戒空!”
里面的人顿了顿,“进来吧!”
戒空进入小院,环视四周,只有一颗稀疏的大树,地上落叶被骚得干干净净。
前方的正堂就是佛堂,供奉一尊泥佛,已然斑驳得看不出轮廓。
泥佛坐下,一位老僧虔诚跪拜,口中念诵经文。
戒空走进来,老僧缓缓转身,一头短发泛着花白,双目浑浊得看不清瞳孔。
“戒空,多年没见,你不显老,风采更胜当年!”
这位老僧,俨然是当年的戒平,被发配到这里。
“戒平,一晃眼十几年了,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
戒空心有不忍,对方和他一个辈分,遥想当年,也是意气风发的青年俊杰。
“老吗?我倒不觉得。”
戒平面容枯瘦,带着灰败之气,缓缓说道,“我在这里不知岁月流逝,回忆过去,似乎昨日才见过你!”
戒空顿了顿,说道,“我来见你,是有一件大好事,要告与你知!”
戒平点了点头,“说罢!”
“戒空即将接任主持,寺中有长辈发话,提及你的往事,他答应了,继位之后,便赦免你的罪过,放你出去!”
戒平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喜色,而是摇摇头,“我已经习惯了,再也不想出去,这小院子内院的春秋,对我来说已经是整个世界!”
“替我传话,我多谢新主持的仁德,但戒平罪孽未尽,不敢出去!”
戒空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自从戒平犯错被禁足后,天王殿的首座越发伤心,他年事已高,本将心血都用在栽培戒平上,没过几年便圆寂了。
戒平得知后,痛苦悔恨,发誓终生禁足,绝不外出。
现在看来,他绝不肯背弃誓言。
过了许久,戒空问道,“我还能帮你做些什么?”
戒平一指院子中的大树, “我每日扫除树叶,总也觉得扫不干净,现在想来,是心不净!”
“还记得吗?”
“当年戒严哪一首佛偈,说是‘时时轻拂拭、勿使惹尘埃’!”
“如今想来,真有大有道理!”
“我於今日,才达到他当初的境界,输得不冤!”
戒空见他意气丧尽,万全成了枯槁之人,心中不由的叹气。
“戒空师兄,想必你已有了决定,辅佐戒严,广大我福元寺了!”
戒空沉默片刻,然后道,“无论如何,福元寺为重!”
“说的不错,你走吧!”
这对师兄弟,再无什么话说,短暂相见后,再度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