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少棠心道:“他传人功夫,想是不想别人看见。”招呼小僮一起走开,沈放拉了他一把道:“不打紧,我们一起看。”谢少棠倒是也有心想留下来看看,看了燕长安一眼,燕长安笑道:“公子自便。”对毛彪道:“你想学破钩的功夫?”
毛彪道:“实不相瞒,那吕南仁武功也不比在下高出多少,只是他那招‘夜雨十年’甚是厉害,我和他交手五次,每次都是败在他这一招之下,我若能破了他这一招,他便打我不过。”接着又道:“这一招我已记下了,这就演给燕大侠看看。”从背后抽出一个包裹来,打开来里面却是放着一把厚背砍山刀,和一枝护手钩。他拿起那钩道:“那吕南仁的钩和这枝不同,不过差别不大。”
燕长安点头道:“听说他使的是鹿角钩。”毛彪连连点头,心道原来燕大侠也知道此人,不再多话,持钩立起,突然纵身向前,手中钩绕了个半弧,似是要伸出去钩人头颅,使到一半,突然钩头急沉,左右晃动,只见银光点点,实不知要击向何处,突然钩法又变,毛彪一个矮身,护手钩在掌心转了个圈子,钩尾戟尖戳出,虚点几下,突然钩身又翻了上来,一搭一挫,一提一分,使到此处突然收手道:“这里他脚法突然有了变化,不知怎地就到了我的身后,然后又转到身前,这步法我却使不出来。”当下换了个位置,又接着推出一钩,这次钩法更快,只见寒光点点把毛彪整个人都裹在其中,忽然钩影散去,毛彪持钩而立,谢少棠心道:“不是说只有一招么?这么使了这么多?”
毛彪一招使完,又连使了二遍,练完竟是有点气喘,道:“在下实在快不了了,那吕南仁使这招比我足足要快了三分。”
燕长安点了点头,凝神思索,半炷香的功夫,突然把手一伸,地上那厚背砍山刀飞了起来,落在他手中,燕长安道:“你使的就是此刀?”
毛彪眼也直了,燕长安竟以内力把刀吸了起来,自己这刀足有三十四斤七两五钱,这份功力当真是已入化境,连忙点头道:“正是,在下使的是少林达摩刀法,是少林俗家弟子。”
燕长安嗯了一声,道:“你看好了。”突然立刀直劈,劈到一半,突然脚下一个侧步,刀绕着身子转了个圈子,刀锋向内平平推出,手腕一翻,正正反反自上而下连削九刀,接着突然挺刀刺出,刀尖堪堪碰到毛彪胸口突然定住,道:“力大降十会,以不变应万变,你明白了么?”
那毛彪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面露喜色,道:“在下懂了,他绕着我转圈,我只须使‘夜战八方式’,他便寻不到空隙;他钩法变化多端,同时攻我上中下三路,我使‘闭门造车’便能守住门户;我刀不停手,他的钩就搭不上我的兵器,他的挫、钯、分、搭就使不出来;我刀重他的钩轻,我横推直打,他便不敢硬接;若他后退,我使‘仙人指路’就能占得上风,这招‘仙人指路’以刀使剑招,他定然万万想不到!”突然跪下给燕长安磕了个头,两年多困扰他的难题片刻之间迎刃而解,燕长安教他的这几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招式,合在一起却是化腐朽为神奇,生出无穷妙用来。他领悟了这一招,对不同功夫的融会贯通却是进了一大步,日后细细琢磨,想必受用无穷。狂喜之下,对燕长安佩服的无以复加,当下跪下行礼。
朱心武一旁笑道:“毛兄弟,你领悟了此招,这下武功突飞猛进,要把兄弟远远甩下了。”
毛彪站起身来,
笑的一张嘴也合不拢了,燕长安收了手,将刀还给毛彪,却把护手钩拿了过来,问道:“不知道毛兄弟和那吕南仁有何恩怨?” 毛彪摸了摸脑袋道:“其实也没什么,那年我路过衡州,听这吕南仁的徒弟在外面胡吹大气,说什么打遍荆湖南路无敌手,嚣张的很,就出手教训了教训那几个小子,事后觉得不过瘾,又找上门去打了他几个徒弟,就这么和他结下了梁子。”
谢少棠一旁听的清楚,忍不住道:“韩非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义气相争,持艺自高,也难怪江湖如此多是非了。”
燕长安又看了谢少棠一眼,这次对他笑了笑,谢少棠心中颇有些忐忑,自己书生习气,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这话颇有责备之意,只怕那毛彪听着要不高兴。沈放拉了拉他的衣袖,偷笑道:“你莫急,你这话咬文嚼字,我叔叔和那毛胡子多半听不懂。”
燕长安点头道:“如此说来,你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了,这吕南仁我倒也听过他的名头,这招‘夜雨十年’确实不同凡响,只是适才所见,这招应该还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