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又道:“它一定有家有口,就算没有老婆孩子,父母兄弟总是有的吧,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了它,真是岂有此理。”
燕长安哭笑不得,摇头道:“猛虎吃人,我杀了它分明是为民除害。”
沈放嘁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它吃人了?你没看它吃的是鹿么?”
谢少棠接口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这虎吃没吃过人,不大好说。但今日若不是燕大侠,遇到这虎的是我们两个,只怕它这吃人的罪名就要坐实了。”
燕长安哈哈大笑,道:“听见了么,小鬼,要是你遇到了,只怕真要变成小鬼了。”他得谢少棠之助,言语上占得上风,心中大喜。
沈放撇了撇嘴,道:“我可不怕老虎,我会爬树,它可不会。总之是你不对。”
燕长安道:“那烤了这老虎吃肉如何?”
沈放道:“好!”
燕长安又道:“再剥了这虎皮给你做件袍子可好?”
沈放道:“好!”
谢少棠哈哈大笑,当下燕长安剥了虎皮,架起火来烘烤虎肉,那书童谢全倒做的一手好活,谢少棠的行囊里更是有盐、花椒之物,谢全手脚麻利,甚会烹饪,不一会便是香气四溢。待他烤好,沈放老实不客气,先抢了块大的,几人折腾了大半日,早是饿了,说说笑笑,吃了虎肉,也不再赶路,就在路边休息。
到了半夜,谢少棠迷迷糊糊似乎听到沈放低声呻吟之声。起身一看,燕长安坐在沈放身旁,握着沈放一只小手,满脸都是忧色。谢少棠一路而来,见燕长安都是神采飞扬,英雄豪迈,此时见他眉头紧锁,说不出的担心忧虑,再看沈放微睁着双眼,身子缩成一团,似是冷的厉害,面上却是通红,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上牙紧紧咬着下唇,嘴唇惨白,隐隐已咬出血来,谢少棠惊道:“沈小公子可是得了急病?”
燕长安听动静已知谢少棠醒来,也不回头,叹了口气,却不说话。谢少棠从水囊里倒了碗水,喂到沈放唇边,沈放轻轻摇头,显是不想喝,谢少棠想了想,用手沾水,在沈放额头点了几点,这下沈放勉强朝他笑了笑,燕长安问道:“可痛的厉害么?”
沈放摇摇头,道:“叔叔,你别担心,我不难受,我就是有点冷,一会就没事了。”他虽说无事,身子却是不住颤抖,两人都知他定是难受,只是不说。燕长安柔声道:“嗯,你莫要说话,闭上眼睡吧,睡了就不痛了。”轻轻伸手,帮沈放翻了个身,却见他整个背上已经被冷汗浸的湿透,转过头装作没有看见。沈放侧身而卧,闭上了眼,燕长安再说话他却不应了,似是想装作睡着了,只是他浑身颤抖,又如何骗得过两人,直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沈放才真的昏昏睡去。
谢少棠与燕长安并肩而坐,谢少棠问道:“沈小公子得了什么病,没有找大夫看看么?”
燕长安叹气道:“怎么没有,大江南北的名医我差不多都已经找遍啦,都说没几年活了,叫我不要浪费力气。这孩子父母都是因我而死,他父亲是我结义兄弟,沈大哥好生英雄了得,却因为我这一个莽汉闹的家破人亡,梅女侠也白白送了性命,他们二人就这一点骨肉,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谢少棠奇道:“沈小公子得的病很怪异么?天下竟无人能救?我倒也略通医术,不知可否让我看看?”
燕长安道:“不想公子还会医术,请看,请看。”说着让到一旁。
谢少棠坐到沈放边前,伸手搭他脉搏,约莫半刻锺的功夫,脸色越发惊讶,许久终於放下手来。燕长安看他神色凝重,忙问:“如何。”其实他心里自然清楚,只是关心则乱,看谢少棠显是医术不凡,心中突地燃起了一丝热火。
谢少棠道:“惭愧,这孩子脉象实是奇怪,我观位、数、形、势,其位不浮不浅,与常人无异,其数略快,却也不散涩。其形却是大大不妥,细、弦、濡、脉却是占全了,其形如此,其势自然其涩无比。只是这形势古怪,小公子莫非不是得了什么病,而是伤到了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