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足有半个时辰,燕长安只觉腰酸背痛,浑身说不出的难受,他既要让犁不歪,又要用力推动,更要在地上翻出沟来,确是难极,若非他武功高强,只怕一个人真的应付不来,这次回到田头,终於支撑不住,放下犁来,走到那女子面前,道:“姑娘,有水么?”他早已看到那女子喝水,沈放甚至有个苹果,问却还是要问的。
那女子扔了个水囊给他,看他仰面喝水,突道:“好好一人,干什么留这么大胡子,还这么脏,养虫子么!”
燕长安听她话里有松动之意,忙道:“你不喜欢,我这就剃了!”
那女子脸上却是一红,道:“你的胡子,爱留不留,管我高兴不高兴。”
燕长安却没听出别的意思,忙道:“你看着不高兴,难免心情不好,那自然是我的不对了,我这就剃了它便是。”
那女子脸上更红,虽然她背光而坐,不容易看的出来,但那女子自己心里有鬼,不敢在和他多说,跳下石来,走到田中一处,伸脚在一处划了一道丈余长的线道:“你要是赶时间,不妨先从这里犁吧,看你犁地真是难看死了,我要去歇歇,一会再来,你可不许偷懒。”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道:“你要想偷懒躲滑,不妨跟着我来试试。”嫣然一笑,翩然而去。
燕长安见她走了,长吁了口气,身后另一人也是一声叹息,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沈放,见他一脸怪笑的看着自己,心中大气,道:“都是你,没事逗那女子做甚,这下可好,咱们变黄牛在这里耕田,不是咱们,是我,你这小猴崽子倒是舒服的紧,居然还有东西吃!”沈放只是笑,却不说话。
燕长安歇了片刻,去到那女子划定之处,去犁那地,走了几步,突然犁底一响,似是碰到了什么坚硬之物,拔开那块土来,下面现出一块铁板,板上一个铁环。燕长安大喜,知道终於找对了地方,拉开铁板,现出一个地洞,洞甚深,边上靠着一副竹梯,这暗洞藏在一大块荒地里,没人指点,真的是万难找到。喜不自胜,招呼沈放过来,再想找那女子,却是踪影全无。
燕长安略一思索,带着沈放顺着竹梯下去,下面却是一条密道,密道甚宽,可以容得下四、五人并行,高也过人,地道中伸手不见五指,沈放的灯笼早就扔了,两人只好拉着手摸着道壁慢慢前进,走了好半天,前面突然有亮光,快行过去,前面地上却放着一盏油灯,沈放拿起那灯嘿嘿笑道:“婶婶果然有情有义,还留了盏灯给我们。”
燕长安瞪了他一眼道:“莫再胡说八道,那女子非比寻常,还未必是敌是友!”两人举灯又行,前面不远突然多了个凹口,墙上架着一副竹梯,燕长安爬上梯子,顶上又是块铁板,推开铁板,探头一看,却是人骨沟附近,知道不是所在,下来继续又行。走了一炷香时间,又是个凹口,同样顺着梯子上去,这一次却是到了陈家庄,墙倒屋塌,一片废墟,他也不出去,返回地道中继续前行。这回有了油灯,行走更是迅速,不多时又是个梯子,这次的梯子甚高,上去一看,却是在一片山坡顶上,四周都是密密的竹林,排列的甚是古怪,两人不敢乱走,还是回到了地道中。地道在山谷下到处穿行,工程甚是浩大,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用了多少人工,又走了半个时辰,终於到了尽头,这一次却无竹梯,迎面一道铁门将去路堵的严严实实,燕长安发力一推,那门动也不动,显是沉重之极,
正待运内力强打,沈放却道:“这门大概破坏不得。”说着指了指手上的油灯。 燕长安接过油灯一看,只见灯上刻了两行小字“精铁门户,毁之不祥。”字迹犹新,显是刻上不久,字迹又细又浅,似是什么很小的尖物刻成,燕长安点了点头道:“既然是门,附近定有机关。”当下两人在石前左右寻找,找了大半天,仍是一无所获。燕长安突地想起,又拿过那油灯,掂了一掂,那油灯似乎要比寻常的灯重了不少,将灯举起来看,果然看到灯座下有个小小的可以滑动的铁片,推开铁片,一截二寸来长两指粗细的铜管滑了出来,原来那油灯竟是中空的,燕长安细细看那铜管,打造的甚是精致,握在手中沉甸甸的,铜管一端有条细细的黑线,仔细一看铜管却是两根拚接而成,黑线正是结合之处,轻轻一转,突地从一端管壁上弹出几排形状各异的曲齿,那铜管原来是把巧夺天工的钥匙。知道开关定是在巨门之上,当下细细再寻,果然在铁门底部一处突起之下摸到了一个圆洞,这圆洞藏在视线不及之处,寻来确实不易,当下将钥匙旋回管壁,又变成一根铜管,插入那圆洞之中,轻轻一转,钥齿弹出,就听到喀嚓喀嚓的机关合拢之声,再拿住铜管一转,咯吱咯吱声响,那铁门缓缓的移了开去,后面却是一个山洞。
燕长安看那铁门足有一尺多厚,平平整整,实想不出这机关是如何造就,想来机关构件都是藏在这铁块之中,却又不知如何装入,若是坏了更不知要如何修理,奇工巧思,叫人叹为观止,不由多看了两眼。突然那铁门又响,慢慢退回原位,两人连忙退开一步,大门回位之后,喀的又是一声轻响,却是从上面又掉下一个圆管,拣起一看,又是个一模一样的铜管钥匙,沈放叹道:“谁家若装了这门那还怕什么小偷强盗。”
燕长安却不说话,就凭这道铁门,只怕就算有千军万马也别想攻的进来,这还只是门户,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机关陷阱。想到陈家庄所见的诸般怪异,更是对这里的主人大生忌惮之意,他深吸口气,闭目片刻,吐出口气来,道:“走吧。”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此人才智越高越是为患,既然寻到这里,定要为民除害。只是心中还有一事悬疑未决,那出手相助的女子不知是何人,若是外人,如何有这里的钥匙,若是此间人,又为何出手相助?百思不解,索性不想,带着沈放大踏步走出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