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是凝神倾听,顾敬亭道:“那是二十一年前,此前江湖中出了一伙盗匪,专劫各地的富豪,更是出手狠辣,满门大小鸡犬不留,江南江北,三年多来犯案四十多起,竟是没有留下一点线索,江湖人称无影盗。那年我路过随州,忽得少林德念大师传讯,说大师偶然访得了那大盗行踪,交手之下,竟是不敌,那贼人嚣张狂妄,大师便与那人定下一月之期,五月十五正午於天台山之上伯台峰顶再决一胜负,德念大师当下广邀好手。”
燕长安奇道:“此事只怕有诈,若那人真是作奸犯科的大盗,三年都没留下什么马脚,定是心思缜密之辈,若是被德念大师识破,就算杀不了德念大师,何以还敢相约比斗?”
顾敬亭道:“正是,我当初也如燕大侠所想,但邀约之人是德念大师万万不假,我更是在随州一酒楼之上亲见的大师。大师言道,他追踪贼人消息,一路从临安府追到鄂州。一个月前,鄂州连发两起大案,手法如出一辙,一看便知是无影盗所为。大师周边寻访,在随州城外见到那人,看他形迹可疑,身上还有血迹,便上前问询,那贼人好不嚣张,竟是直认不讳,道便是本公子所为,你能如何?大师大怒出手,却是不敌,情急之下约他再斗,那人竟是应了,才有了这天台山之约。少林众多高手,唯德念大师常年行走江湖,匡扶正义,嫉恶如仇,大师常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除魔即是卫道,江湖之中,大师的话实是无人可以不信。”
燕长安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顾敬亭接道:“到了五月十四,我和大师一起到了天台山,天下叫天台的山倒是有好几座,这天台山本是大别山脉的一部分,此山声明不显,但山中有天台剑派,那时淮南西路一带,天台剑派一枝独秀,门人弟子众多,天台剑派掌门云阳真人更是德念大师好友。除我和云阳真人、天台剑派长老七绝剑宋长庚之外,大师还邀了九位好手,有恒山派仪清师太、岭南大摔碑手周苍、淮南鹰爪王左一峰、点苍无影神剑卓青行、平凉铁枪李元耀、黄河二鬼童盛、童林兄弟、五虎断门刀彭天寿、信义镖局阎王斧郑聪,周遭三百里内的好手几乎都到齐了。岭南大摔碑手周苍恰在平凉访友,周苍老爷子武功高强,比德念大师还要高出一筹,你在里县遇到的周风桐、周风梧兄弟便是周老外孙,当时正跟着周老爷子历练,也跟着上山,大摔碑手是少林绝学,周苍乃是少林俗家弟子,和德念大师交情匪浅,听闻之下特地赶来。这些人不是带着朋友就是带着徒弟,也有三四十人,众人相见,心中都是大定,都道有这许多高手,对头再凶也绝讨不了好去。”
“待到五月十五,我等早早去到那伯台之上,那伯台方圆有五六亩大小,甚是平整,两面有密林包裹,一侧临着悬崖,中间却是个练武场,想是平常天台弟子习练之所。加上天台剑派的一众高手弟子,那日台上足有六七十人。直到中午,却还不见人来,大伙等的心焦,眼见马上就是正午,突见远处山路上一人姗姗来冲,初见尚远,眨眼之间那人已到近前,再一眨眼,那人已上得峰来,书生打扮,模样甚是俊俏,削肩猿臂,宽肩细腰,看不过三十岁年纪,孤身一人,腰间悬着这把飞卢。德念大师一见此人,便上前招呼道,施主来的正巧。我等都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正主竟是个如此人物,更是单枪匹马。那人见了德念,哈哈一笑道,没想到你倒约了这许多朋友,
正好,正好,今日可以打个痛快。” “我等都是心中有气,心想果然是狂妄之徒,难怪敢与德念大师约斗。当下恒山派仪清师太一跃而出,道我先来讨教阁下高招。我等倒也不敢小觑了此人,毕竟听德念大师所言,两人当日动手,打了半个时辰,德念大师连对手武功家数也未能瞧出,只觉不似中原路数,此次邀约众人,以天台剑派长老七绝剑宋长庚、恒山派仪清师太、岭南大摔碑手周苍三人武功最高,先前商议便是由这三位先行出手试探,瞧清对手家数再做计较。只是本是商定由周苍先行出战,没想到仪清师太却抢先冲了出去。
恒山派以剑术和轻功见长,派中又都是女弟子,镇派绝技七十二路‘回风舞柳剑法’号称江湖守御第一。仪清师太跃出,却是未曾拔剑,而是以掌对敌,呼呼两掌将那人罩住,使得竟是佛门‘大伏魔拳’,那年轻人上身不动,脚下一晃便已避开。周苍一旁说道,仪清师太果然老辣,这年轻人上山之时脚步轻盈,似是闲庭信步,不见如何作势,却是足下流云,一步三丈,显是轻身功夫妙至毫巅,仪清师太以力打快,以攻代守,正是不叫他发挥足下优势,以刚制柔。鹰爪王左一峰道,只是这‘大伏魔拳’走的纯是刚猛路子,仪清师太毕竟是女流,没有阳刚之气,这拳法难免不对路数,更何况‘大伏魔拳’拳拳必尽全劲,最是耗力,仪清师太此举只怕是弄巧成拙。周苍摇头道,不然,仪清师太虽是女流,却是性格刚烈,更是内力绵长不逊我等,你看她以拳代掌,走的是刚中带柔的路子,招招相连,更是借力使力,越打倒越是省力。”
燕长安点头道:“这周苍果然是高手。”大凡武功练到高深,必然刚柔相济,刚中有柔,柔中带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