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群立已经停在门前,那屋大门只开了半扇,里面黑漆漆一片。胡群立也惧里面还有机关埋伏,闪在一旁,先扔了根火折子进去,见那屋比前面的厅小了很多,开间不过一丈多些,进深也不过二丈,屋子最里面似有一个佛龛香案,此外空荡荡的别无他物。众人侧身将里面看个清楚,僧人奇道:“似是个佛龛,如是寻常人家的佛堂,当修在静谧之处,如何会在正厅后面?”
黑衣老者道:“这定是那贼人布下的局儿,他们又岂是寻常人家。”
道人道:“管他什么,先进去看看。”嘴上说进去,脚下却是一动不动。
胡群立道:“不错,见怪不怪,其怪必败。”缓步走到门前,那门只开了小半扇,不足二尺来宽,胡群立一只脚先跨过门槛,轻轻落步,见无异状,另一只脚也迈了进去,那屋内别无他物,一览无余,却是无人埋伏,想那老仆进去,一早已从后门走了。众人不见变故,当下也鱼贯而入,沈放三人跟在后面,他们十一人进了房子,顿觉挤迫。老农道:“咱们快快找门出去,此处狭窄,施展不开,不要让人一锅端了。”
黑衣老者道:“这里有门,只是从外面锁上了。”
胡群立道:“季兄,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举高火折子。
众人见他面前是个长案,摆着几盘水果香炉,两侧各有一个烛台,正前方一排排都是供的牌位,一排九个,共有九排。
僧人道:“原来是个灵堂。”
季开道:“为何这些灵位都是面朝里?”台上的牌位果然一个个都是面朝墙壁,只露出一块光板。寻常灵位都是正面写祖宗名讳,背后写生平事迹,眼前灵位背面却是空空如也。
削瘦老者冷哼一声,随即哈哈大笑,道:“装神弄鬼,连自家祖宗也如此不敬,龙家的脸只怕早已丢光了。”他扬声说话,声音在夜空雨声中远远送了出去。
众人知他有意出言挑衅,此处若真是无方庄龙家的后人,定必不愿受此侮辱,只是夜色茫茫,丝毫不闻外面有什么动静。
突然屋内猛的一亮,众人一惊,一起看去,却是那胖子点燃了案上烛台,要去看那灵牌。胡群立忙道:“不可。”一把按住他手。
那老农恼道:“你脑子坏了么,点什么蜡烛。”
花轻语向前一步,看了两眼,道:“这是寻常蜡烛,没有毒的。”众人这才嘘了口气。
那胖子也吓了一跳,知道自己鲁莽,道:“我瞧这灵牌古怪,想看看后面究竟写的什么。”
胡群立道:“这房里的东西还是莫碰的好。”看那灵牌一层一层,相距甚短,此处光线又暗,就是绕到旁边也看不清楚。
沈放道:“柴姑娘可带了镜子么?”宋朝称镜子为照子,因开国皇帝赵匡胤之祖名赵敬,为避讳谐音,北宋诏令全国讳“敬”之同音字“镜”为“照”,由此宋镜从此均称“照子”。南宋绍兴三十二年,南宋朝廷下诏不再讳“敬”字,但28年后,即绍熙元年,又一次下诏避讳“敬”字,宋镜上的铭文也都是用“照子”二字。
柴霏雪顿时明白,伸手取出面小圆铜镜,伸到一块灵牌之后,众人都要围拢去看,胡群立道:“不要都挤上来,碍手碍脚。”黑衣老者等人似是对他颇是畏惧,都让开了些。
胡群立道:“柴姑娘,上面写了什么?”
柴霏雪一手持镜,一手拿着火折子,看了片刻,摇头道,也是空的。换了块灵牌去看,摇了摇头,随即又看了几块,道:“都是空的,一个字也不见。”
僧人道:“这倒是古怪。”
胡群立道:“姑娘镜子借我使使。”
柴霏雪点点头,将镜子递过,胡群立一个一个看去,足看了一刻锺功夫,将镜子换给柴霏雪,道:“果然都是空的。”
季开道:“我等还是继续往里面去,这些古怪暂且不去理他。”
黑衣老者道:“好,我来打破这门。”
突然案上啪的一声轻响,随即轰的一声,半扇前门突然合拢,众人吃了一惊,胡群立大声道:“莫慌,快破门。”
听“哐当”一声巨响,随即又是“哐当”“哐当”两声,黑衣老者气急败坏道:“他娘的,铁的!”
随即前门也传来连续“哐当”暴击之声,季开扬声道:“先住手,全是铁的。”
道人道:“连墙也是铁的!”
削瘦老者跃起,在房顶伸手一按,随即落下,气道:“房顶都是铁的,怎地又中了别人圈套,那老贼藏在哪里?”
沈放凑近香案,看了片刻,季开道:“不错,声音是从案上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