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几人已走到山下,眼见村寨就在眼前,但此时村前道上,却已站了十多个人,似正在道上相候。
林子瞻皱眉道:“冲咱们来的?”
褚博怀道:“过去看看再说。”脚下不停,片刻几人已到村口,正待入村,果然被道上一排人拦住。当先一人,是个年逾古稀的老翁,白白胖胖,三绺长须,眉目慈和,头缠“人”字形青丝帕,身穿蓝布“琵琶襟”,蓝色裤子又肥又大,打着绑腿,脚穿布鞋,一副土人打扮,身后众人大半是土人青年,一个个雄壮有力,中间还有几人作汉人打扮。
那老翁迎上前来,开口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土人语言接近彝语,但无本族文字,与汉人接触后便通用汉语,氏族之中稍有地位身份者无不学习汉语。这老翁满面笑容,想是精通汉语,《论语》中的话也会说,一句话虽显得过於文绉绉,却也算应景。
褚博怀打个稽首道:“老居士客气,贫道有礼。”
老翁道:“今早天没亮就听到吉祥鸟叫,知道定有贵客路过,老汉早早在此恭候,果然得见诸位贵人。”
褚博怀见他言语客气,不知何意,道:“老居士过誉,我等乡野之人,谈何贵客,敢问老居士如何称呼?”
老翁道:“老汉阿聚什用,乃是此处的族长。”土人有名无姓,多以自然事物为名,阿聚什用乃是岩下大将之意。
褚博怀拱手道:“失敬,失敬。不知族长有何见教?”他心中也是狐疑,这土人之间多是亲属关系, 一族之长便是最大,此人身份尊贵,候在这里究竟是何用意,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阿聚什用道:“小寨有个习俗,若是生了男丁,要请三日之内路过本村的第一个外乡人起个名字。老汉昨日刚刚添了一个孙儿,不想今日吉祥鸟就送来诸位。”
褚博怀点点头,微笑道:“如此自当从命,老道才疏学浅,起的不好,还请老居士勿怪。”他也不知此地土人是否有此风俗,但知异族风俗那是万万不可推辞,土人性情刚直,又是崇拜图腾,信奉巫术,外人若是犯了忌讳,必生事端。
阿聚什用见他答应,也是高兴,道:“请,请,请。”当先引路,带着众人进到寨中。顺着中间大路一直向前,又朝一处山坡上走,在最高之处有所宅院,倒与汉人大富之家的宅院相仿,也是飞檐斗拱,高楼大厦。进了宅院,里面格局却与汉人府院似是而非,想是毕竟生活习俗迥异,进了大厅,众人落座,通了姓名,客套几句,褚博怀道:“烦问老居士,要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可有什么讲究忌讳?我等都是汉人,贵族语言却是不通。”
阿聚什用道:“正是想起个汉人名字,老汉自己也有个汉人名字,名叫李敢。”
此时有下人婆子抱出一个婴儿,六七斤重,额头耳上都是细细的胎毛,果是新生之儿,睁着一双乌溜溜大眼,不哭不闹,看样子倒也健壮。身后跟着一个壮汉,见了阿聚什用叫了声阿爹,想是孩子父亲。褚博怀起身轻轻捏捏手脚,赞道:“筋骨匀称,体格强健,将来必是栋梁之才。”